第十九章 玥玥

夜场那些青春靓丽的妹子，有许多已婚有子，只要她们不说，无人能从她们曼妙的身姿、妩媚的脸蛋儿看出来。


玥玥就是其中一员，时年二十五岁，便有个一团粉嫩可爱的五岁小女儿。


她进夜场是一起认识的老乡带的，老乡说就陪人喝酒唱歌聊天跳舞就有钱拿，你有这个相貌这个轻松快钱不赚白不赚，又不强迫你做什么，夜场只坐tai不出台的妹子多的是。


这话，老乡是当着玥玥和她老公的面一起说的，坦坦荡荡，不遮不掩。


说起来，夜场妹子陪客人，倘若客人动手动脚摸上弄下，这是最惹妹子反感的一种低素质行为，深恶痛绝。举凡妹子遇到这种客人，都会气鼓鼓跑到小姐房，与姐妹们恶狠狠地骂客人在身上乱摸，像他妈没见过女人。姑娘们之所以如此，盖夜场客人普遍素质高雅，素不在妹子陪的过程捏上摸下，有想法直接带出去。至于那种听说妹子来大姨妈，客人勃然大怒地说“来姨妈你还上什么班”这种客人，此言一出，便知他惯常爱逛的是哪种档次哪种场所，而对高端夜场不甚了了。


总而言之，夜场客人基本上都有教好的素养。


有鉴于此，不出台的妹子方有生存空间。


便是如此，玥玥在老公知道，并同意的情形下，到夜场上班来了。


她发现，果真只用陪酒唱歌聊天跳舞就能轻松拿钱，她也真的只坐tai不出台。老公对她很放心，半点也不起疑。


但夜场是个纸醉金迷的所在，诱惑无处不在，保不齐便有男人为她挥金如土，天天为她订房，时日一久，即或不在这个客人身上动心，也会在那个客人身上动心。天底下的婚姻关系，都是越过越如白开水，平淡得激不起任何涟漪。这时，工作中突然出现一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大把为你花钱的男人，如何不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自然而然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老公也不知道此事，更无从得知。


一日玥玥在家接到发生关系客人电话，客人听见电话里一个小女孩咿咿呀呀喊妈妈的声音，猛然一惊，继而明白，愤然想到:原来你他妈孩子都有了，一直在老子面前装纯情小姑娘，老子会让你知道骗老子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人心似海，深不可测。


这个客人不动声色在玥玥的手机里找到玥玥老公电话号码秘密记下来，因为玥玥手机里保存她老公的电话标注的就是“老公”二字。如此一来，可害苦了她，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已非她一己之力所能控制的了。宛若多米诺骨牌，第一张倒了，后面的都会起连锁反应。


该来的躲不掉，有些事，似乎是命中注定。


客人不怀好意给玥玥老公打电话，说的是:你老婆艹起来蛮舒服。


然后，果断挂断电话，接着便拉黑了玥玥老公，一个人偷着乐去了。


玥玥这边，玥玥老公脑子嗡的一下，顿时蒙了，半天缓不过神。天旋地转间，浑身热血乱窜，直冲脑门，双手发抖，冷汗直冒。电话已然被对方拉黑，无论如何拨不过去，一股恶气在胸口横冲乱撞，他只觉得他快疯了。


你为什么要偷人？此刻的他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眼睛瞪出血来，嘶哑着声音怒吼着质问深爱的妻子。


只此一句，玥玥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已然明白前因后果。浑身一阵颤栗，心头一寒，并不抵赖，低声说:你对我没有以前关心。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搧在玥玥白皙的脸庞，半边脸颊立时红肿，晶莹的泪珠顺着白嫩红肿的脸蛋儿滚滚而落，却无一声抽泣之声。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玥玥老公狼嚎般嚎啕大哭，一个一米八高大魁梧男人的自尊，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失控地喃喃: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敢打我姐！大门未关，小姨子恰在此时来了。进门便看见姐夫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搧在姐姐脸上，旋风般卷过去紧紧抱住姐姐，怒目而视地质问姐夫。


姐夫怒不可遏地脱口而出:你姐偷人！


小姨子尖声大叫:那也是你的错，你没本事，你不像个男人！我姐早该跟你离婚了，你这种人就该死，我姐偷人是对得起你！


比玥玥还小一岁，时年二十四岁的姐夫，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原本便在气头上，此刻闻听小姨子如此不可理喻咄咄逼人的言辞，无异于火上浇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呼地一下抬起长臂便要打下去……


你打你打你打！你敢打我一下试试！我要你全家赔命！小姨子仰起脸，脸红脖子粗地厉声大吼。


年轻的姐夫骤然清醒了，无论如何不能动手打小姨子，那会闹得不可收拾，那是将一对夫妻的矛盾龃龉上升为两个家庭的恶斗。他无力地垂下了胳膊，接着猛地一拳重重砸在墙上，坚硬的墙壁被他的血肉之躯砸得粉屑沙沙而落，攥紧的大拳皮翻肉裂鲜血淋漓，硕大的泪水从这个男人脸上滚滚而落。


小姨子大惊失色，又气又怕地拨通电话大呼小叫:妈，你明天抽空搭车过来一趟，这里有个贱人把姐姐打了，还想打我！他想翻天了哇！


翌日午间，岳母大人听小女儿说大女儿被女婿打了，还想打小女儿，不辞辛劳，从乡里坐车急匆匆颠簸到大女儿市里租的房子。


岳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离婚，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老娘说离就得离，不离我把你全家打倒！看你狠还是老娘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脱所有人想象，玥玥与她老公谁也没想过要离婚，他们相互还有很深的感情。夫妻之间天天生活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道理，如果夫妻之间一吵架就要离婚，一龃龉就过不下去，这世间哪还有夫妻。何况此刻是玥玥有了外遇，玥玥老公的反应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就是要离婚也是玥玥老公说离婚，如何便一切都反过来了，岳母怒气冲冲亲自上门来逼女儿与女婿离婚？他们都觉得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然则，岳母是个强势的女人，强势了一生，岳父一辈子仰她鼻息，在家像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因此她的发言令玥玥心胆俱裂，知她说得出就必然要做到，心下一急，噗通一下跪在母亲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腿，声泪俱下的哭诉，凄楚地说:妈，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不行，这婚必须得离，不离我教他一家人不好过！我要把他家东西都打烂！把他爹妈都打倒！把他屋基都铲了！岳母嘴唇翻飞，声色俱厉，高杨手臂。


玥玥老公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句:她偷人你知不知道？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是你女儿有错，错不在我。


这句话足以表达他心声:我不想离婚，你别逼我。


玥玥老公原以为道出实情，岳母会不再强迫他们离婚。


却不料，岳母听说是自己女儿偷人，冷哼一声，淡淡说出一段令人瞠目结舌的话，一段为老不尊的话:要是我，做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你知道的机会都没有。也只我这个女儿傻，还让你知道，不让你知道你做一辈子王八。突然提高声音恨声说:既然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离婚！只要我女儿和你离了，我保证她过得比现在好！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非要跟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我不离，我不离，我不离！玥玥跪在地下泣不成声，死死抱着母亲的腿肝肠寸断，嘶声哀嚎:妈，你回去，我求你了，不要你管！妈……呜呜呜呜……妈……呜呜呜呜……不要你管……呜呜呜呜……


玥玥抱着母亲的腿跪在地上哭得凄婉欲绝。


你给我起来，死没出息，离了他就不能过了？我马上给你介绍个好人，比他有本事多了，有车有房！我都给你找好了！你给我起来，现在就和他回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一天都不许拖！岳母高声大气，理直气壮。


站旁边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的小姨子，这时突然大声说:姐，我们家就你最蠢，我早就看不惯你软弱没主见，要是我早把这种没用的男人踢了！还天天做饭他吃，吃了去死做饭他吃！你听妈的，我们怎么会害你！


刹那之间，玥玥老公狂暴巨怒，既然委屈不能求全，既然低声下气还得连累父母，既然她们全家合力拆散他们的婚姻，既然她们早已有了预谋做好了一切准备。骤然之间，玥玥老公暴喝一声:离，现在就离，马上就离!赶快离!


玥玥一声凄厉地哭嚎，转而跪在地上死死抱着老公的腿，哭得伤心欲绝，嘶哑地哭喊:不，老公，我不离，我不离，我不离啊，呜呜呜呜……


与此同时，岳母大人与小姨子硬生生把玥玥拖开，边拖边骂: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人我都给你找好了，比他强一百倍……


玥玥老公心痛如绞，浑身颤栗，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狠一狠心，大步迈了出去。


三天内，玥玥与老公被逼离婚，两个人在民政局门口抱头痛哭，相互约定:我们离婚不离家，我们永远不分离。


离婚一个月内，玥玥的母亲就给她介绍了一个五十岁有车有房有女儿没老婆的大城市老男人。


五岁的小女儿玥玥带在身边。


这对小夫妻就这样，被命运裹挟着，走到分崩离析。在强势岳母的强势干预下，玥玥老公见不到女儿一面，即或他冲破重重阻碍好不容易联系上女儿，女儿破口大骂:你妈个逼！婊子养的！全家死光！一副十足的大人语气，仿佛有深仇大恨。


渐渐的，玥玥对孩子她爹越来越冷漠，直至孩子甜甜的喊那个五十岁老男人爸爸，她换了手机号码，这对昔日恩爱的夫妻从此再无联系，此生缘尽矣。

第二十章 莫愁

一 少女妈妈

莫愁时年二十一岁，却有个四岁的儿子。


二十一岁的女孩就有个四岁的儿子，也就是说，她在十八岁如花的年龄便当了少女妈妈。因此每当她抱着孩子，别人都说她抱的别人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人以为是她自己的孩子。


太年轻了，在大人眼里，她自己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大孩子。


这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亦即是说，这孩子在娘胎里就有心脏病了，生下来就查出心室缺损，医生见惯不怪麻木不仁地说:要动手术。


方当十八岁未经历过人生重大挫折懵懂无知的莫愁，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直愣愣的望着医生，哇地一声哭了，继而哇哇大哭着说:我没钱，我一分钱没有……


白大褂充耳不闻，埋头在病历本上飞龙走凤，淡漠地说:不抓紧时间做手术，后果自负。


冰凉的泪水挂在莫愁娇嫩惊恐的脸颊，犹是一声晴天霹雳，她整个的蒙了，傻了，呆了，不会哭了。


只比她大得一岁，时年十九岁，同样懵懂无知的男友，听说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吓得脚底抹油落荒而逃，从此不见影踪。


雪上加霜的是，父母原本便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此刻年纪轻轻未嫁人才十八岁的女儿便抱个嘤嘤啼哭的小婴儿回来，老两口的脸瞬间在亲戚朋友间给她丢尽了。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为了日后在人前抬得起头来，老两口不顾父母子女情分，不顾女儿才堪堪十八岁甚事也不懂、一个人带个幼小的婴儿在浩浩人世间如何生存，只想到自己脸面要紧，不顾一切地将莫愁母子扫地出门。


莫愁抱着孩子出门的那一刻，她深深记得母亲站在旁边的冷漠，以及父亲眼里流露的杀气。是的，父亲想硬生生打死她们母子，他的老脸给她丢尽了，在亲戚朋友间没脸做人了，脊梁骨被人戳穿了。他要维护自己的颜面，便要牺牲女儿做代价。


莫愁抱着孩子逃了出来，吃了数不清的苦，孩子爱啼哭，昼夜不休；孩子爱发烧，一烧就是高烧不退。她整宿整宿守在浑身滚烫的孩子身旁不睡，给他物理退烧，焦心焦肺。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万家灯火万家团圆，莫愁搂着年幼的孩子，母子俩孤单单冷清清守在墙壁斑驳黑乎乎的狭小出租屋。世界大得不可想象，然而这浩瀚的人世间，却没有一个人给她一个新春祝福，她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送去节日问候。世界喧嚣吵闹，人潮汹涌，莫愁只觉得空荡荡得只剩下她母子，无依无靠得只剩下灯下的影子。


也不知道该说庆幸她有一副较好的容貌，还是该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被人带去了夜场赚钱。孩子两岁前她请了个保姆，孩子两岁后送去了全宿幼儿园，如此这般，莫愁的眉头稍稍舒展。只是，儿子的心脏病始终是她心头萦绕不去的噩梦，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凑足那笔昂贵的手术费。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子带个重病的孩子，个中艰难困苦，自不待言。


便是如此，她脸上难见笑颜，有的只是逢场作戏的强颜欢笑。


莫愁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夜场上班赚钱虽则高端典雅，却远远不及街头小店妹子的收入。街边小店随随便便一个妹子一天的收入，都比夜场最好上台的妹子一天坐tai的收入高几倍，甚或远远不及站街女的收入。此三者之间，夜场最高端，小店次之，站街最低贱。然而论赚钱多寡，却是反过来的:站街最多，小店次之，夜场最次。


千万别小看了站街。


这便意味着，别小瞧了那些不起眼的行业，越是不起眼的行业越赚钱。


这些莫愁根本就不知道，亦无从知晓。


倘若她能知道还有其他方式能更快赚到儿子的手术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更低端的场所，哪怕就是站街也在所不惜。但是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她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只偶尔听说小店的妹子一天赚的是她们的几倍，就是经常扫黄抓人，她便心惊胆战，心想:万一我抓进去了，我儿子怎么办？便试也不敢试了。


一转眼儿子四岁了，依然爱生病发烧，小小孩儿身体依旧不好，病病殃殃，莫愁操碎了心。


这时，莫愁与一个好姐妹租住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这是个大夏天，盛夏酷暑，夏日炎炎，两室一厅的房子住顶层。莫愁与好姐妹两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奢侈地用空调冰箱彩电，乃至两室一厅的房子只有一间一座摇头电风扇，日月过得苦不堪言。


顶层的房屋，炎热的夏季，灼热的太阳光火热烘烤，整个房屋犹如火炉般，地板墙壁滚烫得可以蒸煮鸡蛋。人在家挥汗如雨，大汗淋漓，电扇基本上不顶用，呼呼吹送的都是热烘烘的风。莫愁常常睡到半夜热醒起来冲凉水澡，再躺下去继续睡，有时一夜热醒几次起来冲几次凉水澡，或是整宿不睡的给儿子打扇。


这夜，儿子在家，莫愁已经跟妈咪请好了假，在家陪儿子，今晚不上班。


突然之间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妈咪在电话里急切地说:赶快来，缺人缺得慌，客人来了一大帮，到处借妹子都不够用，你一来都不用试台直接上。快来赚钱！


赚钱心急，莫愁一骨碌爬起来，急慌慌换衣穿鞋，对儿子说:宝贝，你乖乖在家睡觉，妈妈出去有点事就回来的。


四岁的儿子哇地一声大哭不止:妈妈，我不要你出去，我不要你出去，我要你在家陪我！


莫愁耐心解释:宝贝，妈妈是去赚钱，赚钱给宝贝治病。


我不要钱，我不治病，我要妈妈！小小孩儿哭得撕心裂肺，稚嫩嘹亮的嗓音穿透燥热的夜幕，炸响在闷热的空间激荡开来。


今晚照样不准备上班的好姐妹早已穿戴整齐站在门边，急切催促莫愁:赶快，妈咪说就等我们俩了。


莫愁感到心底一阵烦乱，陡然之间怒声呵斥年幼的儿子:听话，妈妈是去赚钱！


心一狠，抬步便走。


身后，传来儿子惊恐撕裂的哭嚎:妈妈，妈妈，我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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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夜场篇》全部目录祥见第一章结尾：thread-8855873-1-1.html（总共7卷百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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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贫不笑娼，富人不知穷人的苦。钱不是万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带着年轻女儿结婚还好，我见过带着10岁女儿给36岁男人当情妇的——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那个男人还自豪地和我们说14岁以前不动小女孩——™他知道法律。
很难想象14岁小女孩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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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场陪酒的好多都是朋友或老乡带入局，刚开始只是陪酒陪唱，看别人分包或者包夜赚的多就自己下水了，大染坊里不用逼谁，全在自己对欲望的把握。夜场商务请客较多，男的好面子，给足虚荣心，票子来的很快。但要是驳面子手整的女的也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