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何而来,只见她浑身充满了敌意,似乎两人之间
拥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今,她寻衅而来。
「请问你是……」连若雪还来不及把手语比完,甚至于没能将与人沟通的笔
记本拿出来,这名女子已带着随身的佣人闯了进来。
「你就是开的新婚妻子?」克莉丝气势跋扈地问道。
连若雪点了点头,唇畔不离恬静的微笑。听她的语气,似乎认识腾开,而且
似乎还熟捻得很呢!
「你想要报复他吗?」克莉丝单刀直入地把话问清楚。
连若雪被这个突然其来的问题给吓了一跳,她深吸了口气,试图厘清与这外
国女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她发现自己最后只能摇头。
「不……」
克莉丝冷笑了声,「不是吗?我调查过你的身分了!连若雪,连氏医院的千
金,我非常记得这家医院,你的父亲就是当年驱逐开的罪魁祸首,只因为他与开
的父亲是敌手,许多人都嫉妒开的父亲是医学界的鬼才,而开恰恰好遗传到他父
亲的优良基因,正要大展身手,你父亲为了不让敌手的儿子太过厉害,抢了他的
地位,所以,就让他在台湾医学界待不下去!」
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连若雪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否认,可是,她究竟是谁?
有什么资格到家里来责备她的不是呢?
「看得出来,你从以前就很幸福吧?从小就生活在幸福快乐家庭的你,一定
以为幸福的生活是理所当然、唾手可得的吧?!你以为每个人都必须要给你幸福,
否则就是罪大恶极,是吗?我查出来了,你当年与腾开交往过,可是,他离开你
了,所以,你不原谅腾开,只因为他当年离开你,没有给你理所当然的幸福,是
不?」克莉丝一步步地进逼,教连若雪退无可退。
「啊……」连若雪试图发出声音反驳,可是,在她干涩的喉咙里找不到半个
音节,她只能哑口无言,任由人责骂。
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从来不认为得到幸福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要
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好难……好难的!
曾经,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却仍旧失去了那一份老天爷赐给她的小小
幸福,有谁能够知道?有谁能够明了……那个她被迫失去的「幸福」,对她而言
有多么的重要?!
她就算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都不能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逝而
去,却又无能为力。
「还是,你只是为了留住开,所以假装哑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哑了,你
的失声只是为了刺激他内心的罪恶感,让他不对你父亲报仇,让他再次付出惨痛
的代价,是不?!」
就是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引起腾开的怜惜,是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教腾
开娶她!克莉丝心里不断地转着这个想法。
不!绝对不是!
「连若雪,你好狠毒的心,你让腾开感到罪恶,你让这个应该大有作为的男
人做出一个愚昧的决定,留在这个只会限制他发展的小地方,你浪费了一个人才,
你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好狠毒!」
就在连若雪因内心的激动而喘息不止时,腾开冰冷的嗓音中途插了进来,
「我想做的事,只由我自己决定,克莉丝,你要是敢再对她多说一句,小心我对
你不客气!」
克莉丝没料到腾开也会在家,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想做的事情。「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哑巴!只是一个哑巴!开,她不值得你如此为她牺牲,我们回去,回
去美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好不好?」
「滚!」一个如冰刀般的字眼从他的齿缝中进出。
「我……我不会死心的!」大声说完,克莉丝带着随身的仆人,气匆匆地转
身就走。
腾开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沉黑的眸光定定地锁在连若雪身上,「放心吧!
以后不会再发生相同的事情。」
连若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因为他所说的话好过多少,但他肯
出面维护她,已经足够教人心里安慰了!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投给她过分冰冷的一瞥,教人打从骨子里感
到寒冷,「你是吗?你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以默不作声来惩罚我吗?你是在
假装可怜,以骗取我的同情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赶快死心吧!我不会有
任何感觉,更别提感到罪恶。」
她是吗?腾开以冷硬的眼神直视着她,此时,克莉丝方才尖锐的一番话在他
的心里发酵,教他无法忽视。
他怎能……怎能这么说她?!
对于他几近残酷的指控,连若雪起初愣了一愣,怱地,她扬起了一抹美丽的
微笑,面对他的指责默不作声。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不说话,静静地微笑,就连眼底的悲伤,看起来
都安静得教人心碎。
事到如今,她究竟还能再说什么呢?辩解与争论,向来就不是她的专长,她
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情呢?
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休学?」
腾开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词,当它是用来形容连若雪这个天性温良恭
顺,乖巧得像只绵羊般的女孩时,简直就像是试穿不合脚的鞋般,教人觉得格格
不入。
这个男人对于他所提供的情报有疑问吗?拥有全世界最精密的情报网,风天
齐觉得任何疑问句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侮辱,「对,她在大一上学期末提出休学
申请,后来因为失声,从此就再也没有复学过。」
「为什么?」
腾开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一连串的事情,他靠回了沙发的椅背上,感觉自己的
胃就像被人塞了一块石头,沉得险些教他快要无法呼吸。
风天齐耸了耸肩,端起酒杯暍了一口,心想自己真的应该告诉傅少麒,这俱
乐部里最教人称许的不是他这个守门人,而是专门替俱乐部挑选酒类的人,那个
人简直就是酒的天才。
「真正的原因还没查出来,在休学之后,她与所有原本熟识的朋友都断了联
络,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休学,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你调查了一整个礼拜之后,所能给我的全部答案吗?」腾开
的语气下善,似乎对于自己只得到些许回复感到不满。
风天齐一眼就看穿了委托人对他的不满,「当然不是,在这七天之中,我还
调查了她全部的病历资料。」
「我知道,她不能说话,一定会去看医生,至少,我相信她父亲一定会想办
法治好她的病。」
「不,从她休学之后,她最近的一份病历表是你替她检查的那一份,也就是
说,她这四年之内,从来没有去看过医生。」
「我不相信。」腾开沉声一暍。
「没错,照她的状况看来,是绝对不可能没看过医生,至少应该要有心理医
生的报告吧!不过,我在连家所开的医院之中,却找不到有关她这四年来任何病
历,我想,这跟你那位岳父大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再去查,我一定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件也不许漏。」腾开仰首将整杯
酒都灌进喉咙里,丝毫没有心思去品尝其中的美味。
「开,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当事人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呀!」他做了一个非
常合理的提议。
「少废话。」腾开轻哼了声,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只怕是能问到的话,早就问到了吧!风天齐在心里笑而不语,倒不介意好友
的坏脸色,反正,要不是连若雪那位小女子口风忒紧,他只怕也做不到这桩生意
吧!这阵子,俱乐部里只怕又有新鲜事可聊了!
在他离开的那一年,在她的生命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教她必须
休学?甚至于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之下,失去了声音?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只有
她依旧是那个他爱的女孩!
只是,一连串的疑问,教他困惑纳闷极了!他想直接开口问她,可是,却苦
于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腾开站在连家大门前,迟迟没有踏进屋里,他扫视了广大的庭院一眼,知道
自己迟早会将雪儿带来这个她从小成长的地方,想到从今以后,他的生命里日夜
都将有她的存在,这一点教他感到安心。
这时,连若雪匆忙地从屋里跑出来,一双美丽的眸子四处张望,他看见了她
异乎寻常的慌张模样,心里似乎也被感染了那一股气息,跟着也有些急躁了起来,
他箭步走到她的面前,「雪儿,你怎么了?」
「找弟弟!它不见了!」
连若雪以手语向腾开表达内心着急的原因,她眼神担忧地四处张望,遍寻不
着的慌乱,教她心急如焚、泫然欲泣。
「看着我!」他陡然低暍的语气唤回了她的目光,可是,却又立刻挫败地发
现自己并没有唤回她分散的注意力,「看着我。」
他的语气低沉得近乎乞求,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她也没有。
「我要找弟弟,它不见了!我好担心……」
「只不过是一只狗,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放心吧!它自己会回来的。」他漫
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我不能没有它!不能!」她心急如焚,想对他表达内心的焦急,却只怕他
能感受到的程度不到万分之一。
没错,对于她过分的担心,他嗤之以鼻,「你在说什么傻话?它只不过是一
只狗!」
他对狗儿轻蔑的态度教她生气,一时教她失去了平常的理智,「对你而言,
弟弟只是一只狗,可对我而言不是!在我眼中,它代替我不幸失去的宝贝儿子,
我把它当成了我的儿子!你听见了没?四年前,我失去了珍贵的孩子,现在,我
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尤其是弟弟!」
冲动地把话给说完之后,连若雪一双纤细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她对于自己莽
撞的行为感到愕然,一抬眸,所看到的也是一双充满错愕的眼眸。
「你在说什么?雪儿,什么儿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不对?对
不对?!」腾开不敢置信地吼道。
连若雪闭上双眼,噤若寒蝉地承受他几近失控的咆哮,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潸然滑落,细弱的双肩因哭泣而不断抖瑟。
「说!你休想再轻易将我蒙骗过去,什么儿子?你嫁过人?对,我们分开四
年了,就算你曾经跟过别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不,你没有,对不对?据我
所知,这四年来,你的生活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根本就不可能有其它的男人介
入,那到底是谁?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你。」她抬起凄楚的泪颜,缓缓地对他吐露一个曾经教她刻骨铭心的事
实,「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个儿子……曾经。」
「你说『曾经』,就表示他现在不在了,是不是?」腾开倒抽了一口冷息,
没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有些颤抖。
「对,他不在了。」她必须很用力地咬住唇瓣,才能忍住险些夺喉而出的抽
泣声。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必再提起,以为自己可以将这秘密藏在内心深处,渐渐地
沉淀、渐渐地与自己的骨血融合为一,然后,渐渐遗忘它带给她心里的痛,只有
如此,她才能好过一点……
腾开低咒了声,深吸了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激动,「你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许
去,记住,什么地方都不许去,在家里等我,我会把那只该死的……不,是把咱
们的『儿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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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过短短几百公尺的小公园,这只笨狗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这证明你
平常太宠它了。」
腾开把瑟缩在他臂弯之中,像只小可怜虫似的狗儿交到连若雪怀里,心里对
于它愚蠢的行为让她如此担心这件事情感到相当不高兴,不过,这却带给他一个
天大的机会。
「既然狗已经交回到你的手里,现在,你可以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了吗?」
连若雪将爱犬抱在怀里,就像它是一个她失而复得的宝贝,最后,她将它关
到用细栏围住的角落去,才正式转身面对腾开。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情,我要你一字不漏把当年的事情统统告诉我,不许再有任何隐
瞒!」他正视着她,就像认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将她瞧清楚
「我不想再提……真的不想。」她摇头,似乎在抗拒着某种东西向自己侵袭
而来。
那是心痛……一阵又一阵她无法压抑的心痛感觉!
「我再说一次,把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告诉我,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善
待你的狗儿子。」他硬声恐吓。
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往她最痛的地方踩去,连若雪紧抿着苍白的唇办,缓缓地
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情,爹地严令所有医生护士都不许说,所以,在这个世界
上,很少人知道我曾经未婚怀孕,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是想让他好过一点吗?不!他的胸口涨满了下可控制的情绪,令他
忍不住对她嘶声咆哮:「我真的应该?你说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儿子是应该的?!
不,我该死的应该要知道!老天爷,我曾经当过父亲,可是却一点都不知情?!
而你却说我不知道是应该的?」
「孩子已经不在了。」他曾经当过父亲,而她何尝不是孩子的母亲呢?那个
十八岁的小母亲还躲在她内心的深处,夜晚睡梦中偷偷哭泣着。
她咬唇的模样看起来好悲伤!然而,这却无法平息他所感受到的阵阵激动,
他无法教自己这样就算了!
「这不是重点!无论咱们的儿子是否还活着,我这个当父亲的人都有权利知
道他的存在!」
「知道了又如何?你恨我不是吗?」
「我……」他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我该恨你,其实,真正的实情是你恨我,不是吗?你恨
我父亲当年动用了医师协会的力量放逐了你,你恨我在当初没跟你一起走,真正
的事实是……你恨我。」在比画最后三个字时,她的手指不断地颤抖,险些就无
力控制。
「可是你有了我们的孩子,那是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对我说?!
连若雪,你怎么可以把我置之度外,一个字都不提呢?你怎么可以不让我知道?!」
他的满怀怒气就像火山爆发般,恨不得毁了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东西,让它们变
成一堆灰烬。
「你还记得自己在四年前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你说,你不会原
谅我,说不想再见到我,你说凡是有关于我的一切,你什么都不要。」
老天,她感到好无力,比画的双手沉重得就像灌了铅浆似的,教她就快要无
法自如地操控了。
没错!他记得当年自己在盛怒之下对她说过这些话,可是,今天从她的口中
再度听到这些残忍的话语时,他只觉得心痛,为她而痛!
「我不愿提起这些事,是因为我不愿想起,我不要想起那个年仅十八岁,像
个被人操弄摆布却什么都没为自己做的可笑傀儡,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能做,
也无能为力。」
她以纤细的双手静静地对他诉说着过往,虽然她的唇间不曾发出任何一个音
节,他却清楚听见了破碎的声音,微弱地从她的心里传出。
腾开的内心为之大受震撼,他定定地迎视她一双含泪的美眸,心想如果当年
他肯静下心来听她说话,或许,他早就听见了她向自己求救的声音,那么他绝对
不会离开她,寸步不离……
「你真是一个失职的主治大夫,竟然到今天才来看自己的病人,难道不怕手
术失败,把自己的金字招牌给砸了?」
一看见腾开,连元德就没有好脸色,他也不管自己是一个病人,只顾着跟眼
前的男人斗气,心跳指数立刻飙到一百,在一旁的护士看得好担心。
腾开将护士给遗走,冷淡的表情并不因他的嘲讽态度而有所改变,「你的病
历我已经从头到尾研究过了,只要手术前再确定,我就有把握成功完成你的开心
手术。」
好久没被人小腼了!这对他腾开而言,似乎也算是一个新鲜的经验,宽肩耸
了一耸,非常有自信地一笑置之。
连元德却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小看过眼前的男人,只是从来没顺眼过而已,
「那你还来干什么?专程看我笑话吗?」
「我很忙,没那种闲工夫。」对于眼前这么一个可以嘲讽敌手的大好机会,
腾开并没有好好把握,不过,或许是因为内心积怨已深,他漫下经心的回答比起
嘲讽更伤人,「我今天来跟你谈雪儿。」
「我没有那种跟外人谈论女儿的兴趣。」
连元德向来也是一个很容易记恨的人,既然对方对他「不屑一顾」,那他就
玩玩「撇清关系」的把戏。
外人?腾开对他的说法嗤鼻一笑,「想必你的女儿还没有对你说实话吧!岳
父大人,请受女婿一拜。」
「什么?!」连元德两眼一瞪,眼尾的细纹立刻被撑平了!
「没错,就在半个月前,雪儿已经与我公证结婚了,所以,岳父大人,你只
怕说错了,咱们已经不是『外人』罗!」
他调侃的语气教连元德怒火中烧,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男人
给赶出去,然后,把雪儿叫来面前……
难道他想骂她吗?算了,这些年来,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他
这个身为父亲的人,怎么能够狠得下心呢?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有话就直说吧!」哼!
腾开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问道:「失去孩子……就是她再也不能说
话的原因吗?」
连元德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愣了一愣,接着叹了口气,「对,确
实是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了。」说着,他的神情也跟着沉重
了起来。
一瞬间,腾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鞭子狠狠抽过一样,痛得教他险些失去
全身的力气,他曾经如此严厉指责她!
这些年来,受伤、受苦的人都是她,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怒气随意给她安了
一个罪名,指责她的不对,最教他心痛的是,她只是微笑着看他,静静地,一句
话也不反驳!
连元德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反应,神情像是在缅怀着当年那一段令人惋惜
的记忆。
「她流产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又是闪电、又是打雷,她哭得像个泪人儿
似的,告诉我她想休学,把孩子生下来,我太震惊了,当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结果,她说可以靠自己,绝对不会麻烦我,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她把话说完,只
想赶快把她肚子里的麻烦解决掉,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为了把真相告诉我,暗地里
做了多少次排练,需要多大的勇气……」
说到一半,连元德又叹了口气,轻喟之中隐藏着一丝悔不当初,「最后,我
硬是要她点头答应把孩子拿掉,她起先答应了我,却在那一天半夜里收拾简单的
行李,打算从二楼的窗户逃出去,我及时发现喊了一声,结果,悲剧发生了,她
加快了离去的速度,却失足从二楼摔到楼下的树丛里,胎儿脱离母体,孩子就这
样没了。」
说完,连元德转头望向站在床边的男人,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一瞬间,
他被这个男人脸上哀痛的表情给震慑了!
过了久久,腾开还是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最后,他深深吐了口气,沉痛地
闭起双眼,「你的专制,我的坚持,毁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幸福,我们欠她的,
太多、太多了!」
第七章:
他该如何面对?
腾开站在大门口,迟迟不敢踏进半步,他的心里充满了十万分的狂热,只想
要紧紧地将她柔弱的身子拥在怀里,可是,他却怕极了她的反应。
昨夜,她安静的言语依旧一字宇凿刻着他的心,但他想这疼痛能够及得上她
所受过的苦楚吗?
只怕是不能吧!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就在客厅里,他看见了她一个人坐在落地
窗边的藤椅里,美眸望着窗外阴霾的天色,遥远的神情就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
样。
「雪儿?」
她听见了他的呼唤,转头望了他一眼,扬唇微微一笑,那抹笑容就像是轻投
在他们之间湖泊里的小石子,泛起涟漪之后,再度恢复成一片平静,令人窒息的
平静……
「我去见过你父亲了,他已经告诉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当年受
了委屈,可是——」
腾开低吼了声,他箭步上前,一双大掌箝住了她,用力地摇晃着她纤细的双
肩,那激动的模样就像是想从一尊沉默的娃娃身上,榨取出原本不该属于她的只
字片语。
「为什么不说话?!说呀!你不是怨我、怪我吗?既然如此,你开口骂我呀!
大声点!你想在心里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见!」说到了最后,他简直就是咆哮大
吼,只因他的心太慌、太乱了!
她的心,就像被设了一道又一道铁闸的森严重地,他无法接近,更别说擅自
闯进里面,一窥究竟她的内心想法!
而他,总是那个被她拒于门外的人!
「唔……」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困难地逸出,连若雪一双美眸噙着泪光,
直直地望着他。
「说呀!你想说什么?我听不见、听不见!」没用的!腾开咬牙暗咒了声,
知道自己是绝对开不了她内心的一道道闸锁,或许,他们这一辈于就只能这样继
续走下去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拳头一握,甩头想要逃离。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
再离开她,可是,他至少可以选择不要此刻面对!
「从来就没有……」
在他的身后,倏忽扬起一道细细弱弱的嗓音,唤起了他的注意。
他愕然回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正试图开口说话,只见她深吸了好几口气,
只是短短的一刻,却像一个世纪般久远且不可期待。
含泪的双眸直勾勾地回望着他,连若雪笑得好悲伤,「从来……从来就……
没有人……没有人想要那个孩子……你不要……爹地也不要……只有我……只有
我一个人……傻傻的……傻傻的藏在心里……当做宝贝一样呵疼……可我最后…
…还是……还是失去他了……」
她久违的嗓音,就像吞了碎玻璃般,噙着哽咽,沙哑得几不可闻,悲伤的神
情脆弱得教人揪心不已。
她说话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雪儿?」
乍听见她沙哑的嗓音,他感到一瞬间的震惊,然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却是一字一句都教他心碎。
她一双美眸充满了泪水,定定地瞅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为
什么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你们……你们为什么从来就不问我……问我要……不
要?我要啊!可是,我留不住他……我不说话……不是想给你惩罚……我只是不
想说……孩子还在时,我这个当他母亲的人一句话……一句话也没替他说……而
现在的我,无话……可说。」
「雪儿!」他的心一恸,半晌不能反应。
「你究竟想要听我……听我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可说啊!」她微摇螓
首,神情凄楚。
「说,你什么都能说给我听,我听着,你什么都可以说。」他的心就像有火
燃烧一般,不断地窜扬着熊熊的火焰。
「我……无话……可说。」一度,她又想退回自己的保护壳里去,神情变得
软弱。
然而,腾开不允许她再度逃离自己,一双大掌擒住她纤细的肩膀,「不,你
能说!你能说的!雪儿,我的雪儿,天晓得我心里有多么期盼这一天,就算我不
愿意承认,在我心底,仍旧渴望着你再度开口对我说话!」
「开……」
「对,喊我,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
「开!」她激动地唤了声,一瞬间,泪水就像溃了堤般,汹涌不绝地淌出,
仿佛想要将这四年来的一切委屈统统给哭出来。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对不起。」他紧紧地拥
住她,就连一丝空隙都不被允许存在。
「我想要他的,可是我留不住,对不起……对下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失去孩子更不是你的错,雪儿,我的小雪儿,这些
年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够让你释怀,
如果你打我、骂我——」
「开……」她昂起小脸看着他,忍不住热泪滚落双颊。
他伸手轻轻地替她拭去泪痕,「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你父亲告诉我,你
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就不曾表述过自己的情感,你总是静静的,一个人把伤心的
事往里头搁,雪儿,告诉我,我究竟能为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在失去孩子之后,我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就不
知道自己能想什么,能做什么,或者应该说我根本就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如果说
还记得什么,那大概就只有悲伤吧!」
她紧紧地抱住他,从他强健的胸膛之中汲取温暖,像个走失的孩子般,牢牢
地攀附住眼前的人,哭着把一路上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我只记得有一天清晨醒来,烧退了,整个人清爽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发生过一样,可是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说话……一个字也说下出来,我就像被
恶梦吓到一样,感到惊慌、害怕……」
说到这儿,她感觉到环抱在身上的长臂收紧了力道,如果她此时抬起眸来看
他,她会看见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心痛与怜惜。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不能说话呢?我不知
道,最后,我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觉得这似乎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只是我永远
忘不掉那一刻孤单无肋的感觉,在那个时候,我也最想你,想见你……」她的声
音开始因抽泣而变得破碎。
「老天!」他低咒了声,一双有力的健臂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恨不能将她
曾经感受过的悲伤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说得对,我恨你,在那一刻,我真的恨过你……恨你为什么不在我身
边,让我一个人受折磨,我恨你!我恨你……「她握起拳头埋怨地在他的胸
膛
上发泄,泪水就像决了堤似地滚滚而落。
她该恨他!
腾开并不想反驳,更不想阻止她在他的身上寻求发泄,肉体上的一点点疼痛,
丝毫比下上他内心宛如刀刦般的痛楚。
他总是傲慢地以为这个世界该随他的意志而转动,忽略了她,这个宛如雪般
宁静的女子,总是静静地品尝着他给的痛,下教人发现在白色的雪花覆盖下,已
经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
「我会在你身边,永远不走!雪儿,我要与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宣告我
与你一起,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心疼的人儿,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他箝住
她纤细的双肩,正色地说道。
「我讨厌盛大的排场。」
她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哭着笑了,心想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一
个不适合正经八百的男人,那在他盛气凌人的身上看起来格格不入,但她下会告
诉他,免得以后享受不到这样的乐趣。
「不行,我一定要这么做,我要——」
她柔柔地打断了他,「我就是讨厌。」
腾开困惑地蹙起眉宇,表示内心深深的疑惑,「为什么?难道你下想成为我
的妻子?雪儿——」
「你想太多了。」她抿着微笑,挣开他双掌的箝制,转身走开。
「雪儿?」他在她的背后轻唤了声。
「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话,那就算了。」她背者
他笑拭去颊边的泪痕,内心满满的都是暖和。
「好吧!宾客人数我可以从一千人退让到五百。」他低沉的嗓音之中隐约可
听见一丝恼火。
那叫退让?连若雪回眸瞪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差点禁不住唇
畔的笑意,她决定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告诉这个男人实情,否则她就再也看下到他
像个大男孩般赌气的可爱样子。
对,他这个大男人赌气的模样就是可爱,所以她能说出来吗?答案当然是不
行罗!
他们的孩子静静地躺在一片洁白的墓园之中,在雪白的十字架之下,小小的
碑上没有名字,只刻上他短暂的两个月生命。
连若雪记得这小小的墓地是自己当初乞求父亲答应建造的,她心里希望在这
个世界上至少有一样东西证明「他」来过,她蹲在墓前替孩子插上了百合花,两
片泪雾不期然地浮上眼眶。
「我没替他取名字,就只叫他宝宝,我想他心里会知道,当他听到『宝宝』
这两个字时,是妈咪在叫他,是妈咪在想他……开,你说我们的宝宝他会知道吗?」
她转头望向站在身后的腾开,寻求他的答案。
「会的,他会知道的,他是我们两人的孩子,绝对比谁都聪明。」腾开俯身
握住她的双肩,轻轻地在她的颊畔一吻。
「思。」她点了点头,再也无法克制泪水决堤,「宝宝……宝宝,对不起,
妈咪……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妈咪对不起你。」
「雪儿,这不能怪你。」腾开将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连若雪浅淡的笑痕之中渗入了一丝甜蜜,「有时候,我能感觉宝宝就在身边,
他没有定,只是我看不见他,但并不代表他真的离开了,他只是在跟妈妈玩捉迷
藏,真是个顽皮的男孩儿。」
「我知道。」
「你也感觉到了,是不?」她笑容里的悲伤看起来好透明。
「嗯。」他轻轻颔首,「你替我把话告诉宝宝了吗?」
「说了,我在心里告诉他了,说他爹地从来就没有不要他,你只是不知道,
却从来没有不要他。」
她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柔柔的嗓音沁出一丝无法言喻的心痛,她虽然
不怪他,可是心却仍旧隐隐地痛着。
「谢谢你。」一刹那间,腾开的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用力地紧抱着她,
激动得片刻无法言语。
「开……」她昂起美丽的眸子,定定地觑着他,「我知道我爹地曾经对不起
你,但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他只是想不开,也太爱我这个女儿,他没伤害我,替
我做决定的是上天,这一切都是命。」
「我知道,雪儿,别提这些过往的伤心事,咱们再生个孩子吧!我在你的柜
里看见了一些手织的婴儿衣袜,是你亲手织给宝宝的吧!咱们生个小宝贝,让你
那些心血结晶派上用场,好吗?」他将她搂进怀里,刚毅的下颚厮磨着她柔软的
发顶,神态之中透出缝蜷。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细致美丽的容颜上却泛起了一层愁色,那是她
心底挥之不去的哀愁……
这,真的是她该得的幸福吗?她真的能够顺利地得到吗?一时间,她为之恍
惚了起来。
「不!」
这声音是属于男人的,也同时是惊恐的,腾开仿佛听见了一件极度恐怖的事
情,虽然他面前站的人是连若雪,可是他的表情却如视蛇蝎,恨不得赶快把
她甩掉一样。
「开,你应该把弟弟当成咱们的儿子一样呵护,答应我好不好?」连若雪却
不顾他的反对,一步步地逼近。
没错,教他避若蛇蝎的不是她,而是她所提出来的要求,「你教我把这只神
经狗当成儿子?不,我办不到。」
「我坚持。」
腾开足足瞪了她三分钟,终于发现自己改变不了她坚决的心意,最后只好投
降,「好吧!给我一点时……不,是一段时间,我会学着去习惯把一只狗当成…
…自己的儿子。」
「那好,你今天带它出去。」她冷不防地塞给他一只浅绿色的狗篮,笑咪咪
地说道。
「不可能,我跟这只笨狗——」他忽然住了口,看见她微敛起眼底的笑意,
知道她对于他批评狗儿一事感到不悦,可是,他对于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存疑。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她点了点头。
「不后悔?」
「不这么做,我会更后悔。」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当母亲的人希望丈夫与儿子
感情不好?她相信是没有的,所以更加理直气壮。
「如果我们出了什么意外……」腾开欲言又止,他实在很难保证会好好善待
这只老看他不顺眼的狗儿。
「我想,你会很小心不让意外发生,是不?」她轻轻柔柔的含笑嗓音夹带着
一丝警告。
腾开碰了一个软钉子,只好摸摸鼻子,认命地提起她替他准备好的小狗篮,
还有一袋狗食、狗玩具,以及那一只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顺眼的马尔济斯,心不甘、
情不愿地转身出门。
「腾开,请问这一团白色生物是什么东西?」
无论左瞧、右瞧,上看、下看,傅心宇还是无法把眼前观察到的事物,与腾
开这个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如你所见,它是一只狗,如果你想要更清楚的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它
是一只马尔济斯。」腾开在傅家老爷的病历上写下所需要的资料,对于傅心宇的
问题只是语气凉凉地回答。
这个男人把他当白痴吗?傅心宇轻哼了声,觉得这整件事情非比寻常,「我
想,比起它是一只马尔济斯犬,我更想要另一个答案,一向都讨厌宠物类生物的
你,干嘛把一只狗带在身边?」
「它是我儿子,阔别太久,我们之间需要好好培养感情。」瞪了那一团窝在
沙发上动也不动的小毛球一眼,腾开只能无奈地回头,继续公事公办。
闻言,傅心宇忍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哈哈……不会吧?它是你儿子!什
么时候你变得那么多愁善感,那么浪漫诗意了?是不是娶了老婆之后,也跟着转
性了?」
这些日子里,俱乐部上上下下都在热烈讨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腾开私下结
婚的大事,其中,当然包括了傅少麒被祖父狠狠训了一顿的惨烈事迹,能让他这
个嘻皮笑脸的恶魔有如此下场,人们莫不对腾开歌功颂德了一番,或许,博少麒
真的必须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在俱乐部里的人缘了!
「汪呜……」弟弟低咆了声,忽然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放声大笑
的男子比它的男王人更加令人讨厌。
「嘲笑一个必须把狗当成自己儿子的男人,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你知道吗?」
腾开满不情愿地答道。
把狗当儿子很丢脸吗?原来,它的男主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弟弟似乎决定
让这两个男人「自相残杀」去也,它挪动了一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寻找到舒服
的位置之后,便一动也不动地沉沉睡去。
就在傅心宇打算将事情问清楚之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他的耳
边轻语了数句。
「开,有件事情你可能必须要知道。」傅心宇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不
过,唇畔噙着一抹邪恶的微笑,颇有乃兄之风。
「我现在很忙,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晚一点再说。」
腾开手里翻阅着傅氏医院的设备资料,挑出一些必要的高科技器材,在博氏
大家长的许可之下,他可以动用一切设备,其中包括调动仪器,替连元德开刀动
手术。
只要是她重视的东西,就算是他最讨厌的人,也都必须好好地存在这个世界
上,一丝差池也不许发生!
「对我而言确实不太重要,不过,对你而言可能就意义非凡了。」傅心宇等
着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事情?博心宇,为了你亲爱爷爷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劝你最好
不要故意来吊我胃口。」腾开沉声恐吓道。
「她来挂诊,腾开,你的新婚妻子连若雪现在就在我们的医院里。」瞧,早
点听他说不是很好吗?傅心宇非常得意自己能够将他一军,等会儿打电话向他大
哥报备,他终于替他报了一箭之仇。
「我想自己应该给了你一个很好的消息,因为,从你震惊的表情看起来,你
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才对。」
第八章:
深入敌营。
为了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有件事情她必须去做,即使隐瞒了腾开,她于心
有愧,但她还是希望能够独自解决这件事情,无论花多大的代价。
「请把衣服脱在篮子里,连小姐,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仔细检查。」一名护
士小姐公式化地将她带到一面隐蔽的帘幕之后,交代了两句,转身就准备走出去
了。
「情况有那么严重吗?」连若雪唤住了护士小姐,急忙地问道。
护士给了她一个微笑,「现在我们还无法告诉你结论,请你照我们的话去做,
等会儿医生会进来看诊。」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看着护士走出去之后,迟疑了半天,才开始动
手脱衣服,中途却又停了下来,内心挣扎了老半天,完全没有发现一尊高大的身
影出现在身后。
「腾太太,不是告诉你要触诊吗?怎么还不把下身衣物脱掉呢?」男人低沉
的嗓音幽幽地扬起。
一瞬间,连若雪觉得这嗓音耳熟极了,她回眸望向来人,不由得失声惊喊了
声:「开!」
「请叫我大夫。」他真佩服自己还有理智可以冷静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这里是妇产科,我记得你是……」她一时间被他
吓得手忙脚乱。
「外科大夫。」他替她接口道:「不过,我相信自己有当妇产科医生的天分,
而且好像也不太讨厌,现在正在考虑转业,你觉得如何?」
「你在问我的意见吗?」她听了有点心惊胆跳。
「你是我的妻子,不问你,我能问谁呢?」他几近冷淡地一笑,自嘲道:
「我是一个很尊重妻子意见的人,只是能否得到对方的相同回应,我想似乎就有
点困难了!」
「我……」她可以听出他话里的责备意味,心里有愧。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医院看病?」
「又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想……」
「既然身体没事,那为什么到医院来看诊呢?」想蒙他?门儿都没有。
虽然机会渺茫,不过,她还是想要尽力试试看,不知自己是否能顺利逃过一
劫,「刚才替我看病的医生分明就不是你,难道,你就是那个要替我看病,还要
帮我做触诊的妇产科医生?」
「你不高兴那个人是我吗?还是你宁愿让别人来做这件事?」他冷冷地挑起
眉梢,神情不善地睨着她。
「不……」他严肃的表情震慑了她,连若雪心虚地敛下美眸,不敢直瞅他锐
利的黑色眸光。
不过,腾开不允许她逃避,扳过她白嫩的俏颜,逼迫她正视他的询问,「你
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隐瞒我一个人偷偷来医院?」
「定期检查……我只是来做定期的检查。」她很努力地找出了一个理由充分
的借口,美眸依旧心虚地飘栘着。
他对她好不容易杜撰出来的理由嗤之以鼻,「是吗?你的空白病历表很难说
服我相信这个说法,雪儿,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家医院,而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
因为你知道我已经充分掌控你父亲的医院,害怕我会知道你来看病,才特地挑了
另一家医院就诊,是吗?」
被他一针见血地说中了事实,连若雪白净的脸蛋泛过一丝赧红,不过,她却
只是抿着柔嫩的瑰唇,似乎并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想要让我知道,雪儿,你究竟不想要让我知道什么事情呢?」他?然
压沉了嗓音,其中充满了被欺瞒的不悦之情。
「我……」她闭上长长的眼睫,似乎他灼烫的眼神会伤害她一样,似乎唯有
如此,她才能彻底逃脱被灼伤的命运。
「你还是老样子,雪儿,你真是一只善于教人生气的小鸵鸟。」他冷不防地
吻住了她柔嫩的红唇,仿佛惩罚似地瞬间加重了力道。
「不……」她逸出一声轻呼,双眸惊讶地圆睁,纤细的身子因为不知所措而
变得僵硬,无法动弹。
他眸色顿时转为浓黯,大手拽过她纤细的手臂,强硬地将她按在妇科诊疗台
上,灵活的手指缓缓地解开她线衫上的钮扣。
「唔……」她想要挣脱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反抗他的霸道。
腾开高大的身躯覆落在她身上,撩人的薄唇从她的小嘴栘开,缓缓地往下移
动,他扯下她的胸衣,含吻住一只娇嫩的花蕾,引起她一阵轻颤,另一手则往下
探索,滑入她的双腿之间。
「不要……」她轻喃出声,十根纤指紧紧地捉住他的衣领,心里觉得羞耻,
在这种地方,他们怎能……不,绝对不行!
「我想,你需要一点处罚才行。」他有恃无恐地扬唇一笑,炽热的大掌猛然
将她按往自己,以偾张的男性欲望抵住了她双腿间的柔软。
「我才不……」她羞极了,雪白的脸蛋泛起红晕,听出他的话里藏着许多教
人脸红心跳的情欲成分。
「不需要?我可不这么以为。」他俯首吻着她细致的肌肤,一双大掌仿佛巡
礼般漫抚过她饱满的雪丘,对她的美爱不释手。
「不……」她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美丽的小脸苦恼地皱了起来,
心跳渐渐变得不受控制。
「不同意吗?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认同这个说法的。」他笑舔着她小巧挺
立的乳蕊儿,修长的手指以一种极魅惑的挑逗姿态,玩弄着她双腿之间的一丛幽
泽,不过片刻,她白色单薄的底裤上透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晕,似乎就在她极力想
否认之时,身体已经诚实替她说了话。
他满意地勾起微笑,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挑逗她,任凭她在他的怀里挣扎扭动,
清纯之中隐约透出淫媚的姿态。
连若雪心里懊恼着他,同时也懊恼着自己,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身子里流
窜着一阵阵欢愉的战栗,可是她无力阻止。
「开……」
她轻吟了声,小手握住了他一手的拇指,似乎想要扳开他在她身上的纠缠,
然而看起来却更像是在催促他更进一步。
不过,腾开发现自己非常享受逗弄她的感觉,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像是未经人
事的处子般,无不勾引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男性欲望。
他猛然撩起她白色的棉质裤底,更深入地探索她玫瑰色泽的花心,长指揉弄
着她那颗充血硬俏的玫瑰果核,引起她更剧烈的战栗。
「开……」她咬着唇,感觉胸口涨满了热气,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成一摊软
泥,这样的她,只能任由他摆布。
好热……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塞满了危险的炸药般,就快要爆炸成碎片,一阵
又一阵无法压抑的战栗快感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腾开唇角勾起一抹笑痕,知道她已经全面在他的掌控之下了,他扯掉她的底
裤,分开她紧闭的玉腿,并且,释放了自己已经酝酿许久的昂挺欲望,这时的他,
只想将自己深深地埋入她柔软的体内,一逞为快。
「开,慢着……慢……」
她一阵心慌,感觉他的火热碰触到她柔软湿润的花心,就在她还来不及阻止
之前,猛然如利刃般贯穿了她。
老天,他们就在这里……做起这档子事了?连若雪羞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再也不想见人了!
然而,她却也不能否认自己也是乐在其中的……
腾开猛然一个挺身,立刻就听见身下传来一声娇吟,他敛眸凝视着她,只见
她皱起了精致的眉心,似乎早就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纤弱的身子依附着他,虽
然嘴里说不出口,但她迷蒙荡漾的水眸,充分地透露出等待的神情,一瞬间,红
潮泛上了她的两颊,一路延烧到她雪白的颈项。
「我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说『慢着』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小雪
儿,咱们还是一起把它做完,如何?」他邪气地挑起眉,无论是语气或是神情,
都是一副存心吃定她的感觉。
「你……」她能说不吗?连若雪被他气得啼笑皆非,只能够娇柔地点了点头,
首肯他的提议。
「这才是我的好女孩。」话声甫落,他炽热坚挺的欲望已经在她温润紧狭的
花穴内律动了起来,渐渐地加快了速度。
「开……」她轻唤他的名,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不堪,纤细
的腰身随着他的一次次律动而款摆。
「我的小雪儿,你真是太甜美了。」他的赞美在她的耳畔迭声传来,在催眠
她的心魂之际,也同时将自己深深埋入她两片柔润的花办之间,在她柔腻的水穴
中厮磨着,频率渐深渐密。
「啊……」她紧紧地抱住了他,感觉自己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充实,那一次次
加深的快感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从来没有。」他低沉粗嘎的嗓音在
她耳边低荡着,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柔情,强烈的欲望顺应着激越的心情,有力地
在她的柔软之中不断挺进。
「开……开!」
她一双纤臂紧紧地拥住他的颈项,想告诉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但是,她却也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喘息着,一声声的嘤咛不断地夺喉而出。
「开……抱着我……不要放开……」
「我会的,放心,我会紧紧地抱着你不放。」他低声地在她的耳畔许下承诺,
腰身的挺动更密集而且强烈,一次次不断地贯穿着她娇嫩的身体。
「呜……」
她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呻吟,在一瞬之间,一阵热潮从她的腰脊深处窜出,
仿佛洋流般溢过她的四肢百骸,她弓起了身子,在他的怀里不停地颤抖,一口气
险些喘不过来,教她以为就此死去,再也无法从那极致的黑暗天堂中醒转,那一
刹那间,她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下去……
激情余焰方消,过了半个小时,腾开动作温柔地替她穿回衣物,一边笑着问
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不记得……」
她的声音好小,乖乖地把手伸进衣袖里,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替自己穿上
贴身衣裤,那会教她更羞得无地自容。
「是吗?你就算记得也不想承认吧?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女生戴着耳机坐在医
院的院长室里等父亲回来,却因为不想理人而对进来的实习医生假装自己是哑巴,
还记得吗?那个说谎的女学生是你,被骗的实习医生就是我。」说完,他哼哼地
冷笑了两声。
「那天老师发了复习考卷,人家考得很差嘛!」
「就只有这个简单的理由?」
她在他的盯视之下,心虚地别开视线,「我……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实习医
生,话说不出来……」
「我的长相让你害怕?」
「不……」
「还是我对你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所以把你吓得像小老鼠一样?」他的语气
陡沉,似乎被她当成坏人一事颇为不悦。
「也不是……」她从没将他当成坏人呀!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她能说吗?连若雪紧紧地抿住嫩红的唇办,不知道该如何将当时对他的心旌
摇曳化成言语,就算能够,她也说不出口呀!
不过,就算她不说,腾开也可以猜得出来,所以,他决定大人大量,放她一
马,「我可以允许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另一个问题你却非说不可。说!
你到底为什么来看医生?老实招来,不过,就算你不说实话,我也有办法找出答
案,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医生,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一种。」
她心里非常明白他说的都是实话,考虑了一会儿,她终于决定吐实,「我的
体质不适合怀孕……」
「雪儿?」听到她的答案,他措手不及。
她好害怕从他的眼中看见责怪,怯怯地敛下长睫,自顾自地说道:「我想再
跟你怀个baby,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容易流产的体质,上一个孩子就是这样
流掉的,我怕……怕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我会受不了……要是再来一次,我真
的会受不了。」
他硬是扳起她娇嫩的脸蛋,逼迫她正视他的目光,「所以,你自己偷偷来看
医生,不想让我知道?」
「我怕你不能接受这结果……」她忽然住口了,心里不禁一暖。没看到……
从他的黑眸之中没有看到丝毫责怪,而是担心与生气!她心里非常明白,他在生
气她的欺骗,以及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低沉的语气之中透出无比的坚决。
「可是我想要你的孩子!」她忽然冲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大胆告白感到害
羞,双颊落了红晕,「我想要……所以,我想来看医生,听说傅氏医院的医生很
有名气,我才想来试试看,没想到会遇到你……」
腾开失笑不已,被她可爱又大胆的反应逗得啼笑皆非,「你应该知道我与傅
氏的交情不错,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你父亲的病,这间医院掌握了全台湾最进步
的医疗设备,如果想要医好你父亲的病,就必须借用他们的力量,我这么详细说
明,你听明白了吗?」
「你终于决定替我父亲开刀了?」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既然这样,我就一定要做到。」
「谢谢。」
「就只有这样?不需要一点行动表示吗?」
第九章:
就在这一对恩爱的人儿正在你侬我侬之时,在诊室之外却起了骚动,一群也
是听说医生非常有名气的妇人们正在百思不解,为什么自从某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进去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有开过了呢?
「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妇产科不是在这个诊疗室吗?」一位中年大婶非常
不解地问着护士。
白衣护士非常心虚地扯谎道:「呃……因为突然来了重病患者,医院正在做
紧急处理。」
「生重病喔?不知道严不严重?让我进去看一下,我这个老太婆经验老到,
说不定帮得上忙。」说着,这位大婶就要推门而入。
「不不下……」几位护士连忙上前阻止,冷汗流了一大缸。开玩笑,腾开先
生可是他们医院的贵客,谁都得罪不起呀!
「唉呀!你们就让我进去帮忙,赶快把事情解决一下,不然我们后面这些病
人怎么办?」大婶非常实际地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问题,只怕就连医院的顶头上司也无解吧!瞧,
另一边不正在焦头烂额中吗?
「主任,现在医院里面病人太多了,没办法开另一间诊疗室,要不然,男士
泌尿科的诊室比较大,咱们移过去那里,如何?」护士长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
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妇产科跟男士泌尿科合在一起看诊;:」这……这成吗?博心宇的内心有
着深深的疑问,心里将腾开骂上千百万遍。
任性!简直就是任性透顶了!
腾开那个臭小于,竟然只是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反正这间诊疗室我腾开借
用了,其它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之后,就大摇大摆把这医院当自己家里厨房,随
便使用了起来,完全不顾后面还有一堆病人候诊。
简直就是……把妇产科与泌尿科合在一起问诊?不会吧!这件事情难道真的
只能这么办吗?他突然开始觉得头痛了!
——————————————
两个礼拜后,腾开替连元德动了开心手术,历经了十四小时之后,虽然一度
危急,但手术终于成功,不过半个多月,病人便从加护病房转出,身体的恢复状
况非常理想,只需要再过一个月的过渡期,就能够顺利出院。
在这一段时间里,腾开同时也替连若雪聘请了专治不孕的权威大夫,让她接
受一整套疗程,只是一直到最后,医生都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将她治好,他也只能
尽人事,一切就只有听天由命。
「你要去纽约?」连若雪对腾开宣布的消息感到讶异,却也同时惊觉自己竟
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除了两人结婚的突发状况之外,他原本就是她从美国聘来的大夫,迟早都必
须回去,而……她呢?
腾开抱住妻子,柔声地说道:「嗯,因为委托的人对我有栽培之恩,他希望
我能够去纽约替他一位老友的孙女动换心手术,现在一切就绪,就只等着我飞抵
纽约,移植手术最重要的就是移植脏器的新鲜,所以时间绝对不能拖,我必须到
当地去随时准备开刀。」
他不想告诉她,那个病人就是克莉丝,她从台湾回去美国之后,病情立刻恶
化,必须立刻动手术,否则性命难保。
连若雪扬唇绽放一抹美丽的微笑,将内心的猜疑暂时搁下,「那就去吧!爹
地的病情已经好转,接下来的事情其它医生会照料,你尽管放心去纽约,下会有
事的。」
「你跟我去吧!我不想离开你——」
「不!」她离不开,这块土地有太多牵绊她的东西,如果有一天真的必须要
走,至少,她希望那时刻不要那么快。
「为什么?」
「爹地的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你不是说他还要度过这一个月的危险期
吗?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不管。「
「那我也不去了!」他大爷就是有任性的本钱。
「开,纽约那儿正有人等你救命,去吧!等爹地的危险期过了,我立刻就搭
最近的一班飞机去见你,我答应你一定做到。」或许,那时她就可以告诉他,她
不愿离开台湾到美国定居,希望他能够考虑……
「真的?」他一双黑眸绽出希望的亮光。
「不骗你,要不然我就是小狗。」
他撇了撇薄唇,玩笑似地叹了口气,「真是教人困扰,如果妻子变成小狗,
那我这个当人家老公的是不是也该配合呢?」
「贫嘴!不理你了。」
「别说不理我,干脆这样好了,如果你食言了,那就罚你每天亲我一千下,
如何?」
「亲不完啦!只怕亲到嘴巴都肿起来,我还欠你呢!」
「好吧!那我退让,从一千变五百好了!」
这个男人确定自己真的懂得什么叫做「退让」吗?连若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
眼,感到啼笑皆非,「不闹了,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帮你整理行李。」
「你真的确定我只是在闹你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是认真的吗?」他朝
她顽皮地眨了眨眼。
「我不想。」
「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想?」
「不知道,不想、不想、我就是不想!」她笑着闪躲他的追问,两个人就像
孩子般玩闹,她灿烂的笑颜就像是十八岁的少女般,甜美而无邪……
——————————————
分离,就像吸毒一样,随着一日日的逐渐逝去,思念就像毒瘾发作般,渐渐
地不受控制;每一对分开的情侣都像吸毒犯般,为了寻求满足而不断地反复发作,
只有在得到对方一点点消息,听到对方的声音,才能得到些许舒缓,最终,他们
还是想见面。
起初一个星期,他们两人总是聊几个小时的越洋电话,他总是会告诉她有多
么想她,渴望见她一面。
后来,只听他说过在纽约突发了一些状况,他分身乏术之后,电话就渐渐地
少了,从每天两、三通,到两、三天接到一次。
「最近很忙吗?」她问。
「嗯。」他轻哼了声,话筒那端传来纸片翻阅的声音。
「爹地的健康状况恢复良好,我相信很快就可以——」
腾开陡然打断她的话,嗓音温柔却平淡地说道:「雪儿,我们可不可以明天
再聊?」
「怎么了?」
「最近事情真的很多,咱们改天再聊,行吗?」
「思。」她轻点了点头,却想到今天打电话给他的目的,「开,有一件事情
我想告诉你——」
他挂断了!
连若雪听见刺耳的嘟嘟声不断地从话筒里传出:心突然像是被闷捅了下,今
天的她原本是那么的高兴,那对他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难道,真的就像最近在医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样,腾开与即将开刀的女
患者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她知道的消息无误的话,那个女人就是曾经找
上门来质问过她的克莉丝……
——————————————
「小雪,你确定吗?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长途奔波,
根本就是不理智,也很危险——」
连若雪轻柔地打断父亲的话,笑着说:「爸,我会小心的,我会减轻随身的
行李,也会设法让自己不要太劳累,你就让我去吧!」
连元德从女儿的眼底看出不容否定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
她的去意,只好点头妥协。
「好吧!一到纽约之后就立刻休息,如果有意外状况,你一定要马上告诉腾
开那小子,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知道吗?」
闻言,连若雪失笑不已,她想,就算腾开医术再厉害,是一个举世闻名的神
医,只怕他在父亲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抢走他女儿的坏小子。
「我知道了。」
她不敢告诉父亲,其实自己的心里怕极了,生怕如果自己的猜测成真,那到
底该怎么办呢?
第十章
当他看到她时,究竟是会高兴昏了头,还是劈头骂她一顿?他的性格向来不
太好,真是教人期待他的反应。
只希望,别是无动于哀呀!
下了飞机,连若雪打了腾开的手机,却发现接听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
人,他说腾开的助手菲利普临时不在,他会派人去机场接她。
虽然连若雪心里感到奇怪,却还是答应等人来接她,在中途,她打了个电话
回台北,请父亲放心,说自己已经平安抵达纽约。
结果,她被送到了一座宅邸里,并没有见到腾开,只有见到接听电话的男人,
他礼貌地笑着对她说:「腾先生现在不能见你,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动手术了,腾
先生正在安慰我家小姐,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看过像腾先生这样疼爱我家小姐
的人,如果他们能够结成连理的话,想必将会是一对最恩爱的夫妻。」
「你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跟谁说话吗?」连若雪很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
不让自己失态。
「我当然知道,腾太太,我知道你是腾先生的妻子,不过,既然你们能够结
婚,那当然也可以离婚,不是吗?」
「我不会与他离婚的,绝对不会。」
「我想,这是可以解决的,绝对不会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男人耸肩一笑,
似乎觉得连若雪的话太过愚蠢而绝对。
连若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被蔑视过,仿佛忽然变成了渺小的蝼蚁般,完全不
被人看在眼底。
「请告诉他,我来过这里,如果他想找我,我就住在——一
他轻轻地打断了她的吩咐,「等腾先生与我家小姐谈完之后,或许,他会有
时间见你,请慢走,恕我不送了!」
连若雪怀疑自己怎么会有力气走出那一扇大门?只是当她意识过来时,她人
已经坐在计程车上,前往投宿饭店的途中。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坚强……又或者,她并没有像猜想中那么爱恋腾开这
个男人,也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呢?她找了好多理由来说服自己,却浑然不知计程车司机已经从
后照镜中看见了她泪流满面,脸色憔悴苍白的模样。
开……快来救我!
不要让我相信他的话……不要让我的心一步步往猜忌的路走去,你快出现在
我面前吧!我需要你的出现来证明他的话不是真的!
开……
——————————————
手术房里,一群医生以腾开为首正等待着病人身上的麻醉药生效,一颗刚从
脑死病人身上取出的心脏正等待着被使用,然而,即将接受这颗心脏的人注意力
却不在心脏,而是在腾开身上。
「你的妻子就真的那么好吗?她就真的让你如此眷恋?」克莉丝对于腾开还
是念念不忘。
「对她,我只有四个字,完美无缺。」腾开翻阅着助手递上来的病体数据,
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你骗人!」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相反地,我希望别人不看好她,反正,她的完美已
经存在我的心里,不需要寻求别人的肯定。」
「我要跟爷爷说,我要教他把你留在纽约,一辈子都不能回台湾去!」克莉
丝激动地吼道,异样的神情教一旁的医生护士看得心惊胆跳。
「如果你能办得到,就请尽量试一试,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识一下是否有人
真的可以主宰我的意志,教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等着瞧!我要你帮我换颗健康的心脏,然后,我们两个人结婚,到时候
我就有健康的身体帮你生孩子,你会爱我的,绝对会!」
对于她这个说法,腾开报以一声冷笑,「如果是我真正爱的女人,就算她一
辈子都无法替我孕育子嗣,我也绝对不会在乎。」
「我不开刀了!我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我要拖着这一颗破败的心脏,让你
一辈子都留在这里!」说着,克莉丝想要拔掉身上的管线,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
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腾开笑看着她逐渐陷入昏迷,「那是不可能的事,相信我,我会完成自己该
做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最爱的女人身边,一刻也不会耽搁。」
「你……」克莉丝双眼一闭,正式昏睡了过去。
腾开接过一旁护士递上来的手术刀,轻轻地笑道:「睡吧!一觉醒来之后,
你就会有一颗健康的心脏,能跑、能跳,到时候,只怕你还会嫌待在我身边碍手
碍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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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先生,这就是我们总裁特别留给您的顶级绿宝石,请您过目一下。」一
名珠宝店的经理专门到府服务,他依照上级的交代,将一只质地剔透灿亮的绿宝
石戒指呈给腾开。
「嗯。」他接过白色的天鹅绒盒,拿起戒指仔细地品监着。
冷云展那家伙倒是真的挺够意思的,他只不过是在台湾时随口交代了一句,
他就真的找来了一颗如此美丽的宝石,无论是颜色与质地都与雪儿极为相衬,就
像是潜进一片绿色的海洋般,如此地沉静却又高雅,他心想能够得到如此上等货
色,真是下枉与冷云层两人相交多年。
这时,菲利普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亲手交给了腾开,「老板,您的岳父大
人有事要找。」
「小子,雪儿呢?」
话筒才刚凑近耳朵,腾开就立刻听见了连元德的大声吼叫,看样子,他似乎
将这病人治疗得挺好的。
「雪儿?」
「对呀!她搭今天一早的班机去纽约,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抵达了吧!臭小子,
好好照顾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同于以往,要是你敢对她掉以轻心,小心我
饶不过你。」连元德的口吻充满了浓浓的恐吓。
「我没见到她。」腾开的心漏跳了一拍。
「什么?她不会走丢了吧?这玩笑可不要随便乱开,腾开,她现在有孕在身
啊!你应该知道她的危险体质,我可是因为她要到你身边才放行的,我知道你绝
对会好好照顾她,现在,她……她不会在半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一堆乱七
八糟的猜测在连元德的心里盘转着。
而这个假设教腾开差点心跳停止,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无法思考任何更坏的可能性发生。
「雪儿在最后一通电话里说她已经跟你的委托人取得联络,对方说会去机场
接她,腾开,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只剩下雪儿一个亲人,
千万不可以发生什么事,否则……」
腾开再也无法耐心地听他把话说完,他扔下了手机,转头大暍了声:「菲利
普!」
「老板。」菲利普立刻奔了过来。
「雪儿怎么会跟克莉丝的人接触过?我告诉过她手机号码,她应该要跟我联
络才对,至少,去机场接她的人应该是你!」对于妻子来到纽约,而自己却浑然
不知一事,腾开感到相当愤怒。
菲利普被腾开阴霾的神色吓到了,他试着回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天
……今天老板进手术房之前,克莉丝小姐的管家曾经到我们办公室,那时候我正
在接洽另一份委托单,会不会——」
腾开低吼了声,「快去把他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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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的妻子是不是来过这里?!」腾开对于这个男人向来没有好感,因
为他对于克莉丝太过愚忠,近乎没有理智。
「她……」
「快说!她是不是跟你联络过?!她人在哪里?快说!」
「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竟敢说不知道?快说!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要不是如此,事情的发展
不会如此诡异,她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联络!」腾开冲上前去揪起他浆得
笔挺的西装领子,激动的神情就像只不受控制的野兽。
这时,知道情况不受控制的管家终于怯懦地开口:「我……我告诉她……告
诉她腾先生跟我们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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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失去了踪影,没来得及留在投宿饭店的地址,他甚至于不能确定她
是否还在纽约,但……谢天谢地,她的手机电源开着!
「雪儿,你在哪里?」几乎才一通话,他就迫下及待地问道。
话筒那一端传来了长长的沉默。
腾开一阵心凉,「不要不跟我说话,雪儿,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子,我与
克莉丝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
「不要管我,我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我。」连若雪闷闷的语气从电话那一端
传来,她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浓重沙哑。
「别说傻话了,雪儿,我想见你,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想见你,告诉我
你究竟在哪里?」
又是一阵久久的安静,就在腾开等到心都快要变得冰寒之时,她的声音又再
度传出,「我已经在中正机场了!就在你进手术房时,我已经订了最近的一班飞
机回台北,无论有什么事情,就等你回台湾再说吧!再见。」
「雪儿——」
在电话断讯的最后一刻,腾开听见了一道巨大的响声,他起初愣了一愣,随
即明白了过来。
雷声!
他敢断定从话筒那一端传出的巨响是雷声,恰好在下一秒钟,他的窗边也传
来了几近相同的声响,如果他猜得没错,她根本就没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去,她
人还在纽约!
他立刻拨了下一通电话,铃声响了两声,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立刻就命
令道:「替我查出所有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要快!」
她怕雷声。
总是在雷电交加的夜里,想起那一晚教她心痛不已的光景,她忘也忘不掉那
浑身的疼痛,以及无论如何都温暖不了的冰冷,尤其在这一刻,耳边听见雷声,
她更无法不想起。
故事的结局,总是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谁说公王与王子注定会在一起?
又是谁说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只有不信,才能够不疑,那么已经相信的人呢?此刻,她的心肠颜色一定是
黑的!因为她怀疑腾开背叛了她的信任!
「是谁?」她听见了敲门声,急促的频率打断了她的沉思。
「开门,雪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过了久久,门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腾开只好使出最后一计,「快开门,雪
儿,否则我要撞门了!」
又过了一阵教人窒息的安静,终于,连若雪怯怯地打开门,立刻就被腾开逮
到机会,高大的身躯强硬地挤进门里,下容许她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掩不住讶异的神情,美丽的眸子
还残留着方才哭过的水红色光晕,看起来楚楚动人。
「在航空公司的所有名单上我都查不到你的资料,所以我又查了纽约所有大
小饭店的住客名单,我相信因为你的事情,我把某个人的手下都搞疯了,雪儿,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呢?」
「我……」
「真怕再次见到你,你又是什么都不对我说,雪儿,如果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那是我的错,可是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面对他一番真情告白,她不禁红了眼眶,「我讨厌我自己,总是不断在逃避,
不愿面对现实,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开,我恨不积极争取的自己,
好恨……」
他笑叹了声,修长有力的臂膀将她丰丰地拥进怀里,「你既然这么讨厌自己,
那就讨厌吧!让我好好爱你就够了,你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会好好疼惜,你的每一
寸纤细心思我会小心翼翼地爱护,你越恨自己,我就越爱你,直到有一天你不再
恨自己,咱们再来好好商量我那倾注在你身上满满的爱该怎么收回来。」
「一定要收回去吗?」
「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很大的商量空间。」
「不要……可以吗?」
「是你不要我的爱,还是在求我不要收回?」
「我……」
「你是想教我别收回,是不?」
迟疑了好半晌,她终于怯怯地点头,「嗯。」
她的诚实反应教腾开乐极了,他扬起了一抹小人得志的微笑,双臂将她拥得
更牢,「谁说你不积极争取?你现在不正在求我爱你吗?你说了,我就会答应,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对不?」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事情才没那么简单。」她娇嗔了声,别开羞红的俏颜
不敢瞧他。
「我偏就要这么说,雪儿,听说你怀了咱们的孩子?」他陡然低沉的语气透
出了一丝危险。
而她恰恰好听出来了,心跳漏了一拍,依靠在他怀里的娇躯微微地瑟缩了下,
轻轻地颔首,俏脸浮现一层羞红的颜色,「嗯。」
「那你还冒险搭飞机?!」果不其然,他生气地低吼了声,激动得像是一只
被惹恼的狮子。
「我想见你……」她怯怯地回道。
这下子,他就连想骂都没力气了,「小傻瓜,只要你告诉我一声,我就立刻
到你身边,无论我们之间的距离多么遥远,只要你开口说,我就在你身边,为了
能够早点回到你身边,我不眠不休,只想快点把这里的事情结束,然后,咱们就
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所以,他减少了打电话给她的时间,只为了能够让两人早一点团圆吗?连若
雪为了自己对他的怀疑,差点惭愧得抬不起头来了,「那就让我相信,相信你所
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骗人的,可以吗?」
「我会的,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你知道,只是千万别再不开口说话,就算是听
你的骂,我都甘之如饴。」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来美国,求你回台湾定居呢?」她怯怯地
提出自己的要求,深恐他会反对。
「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你说,我都会尽力配合吗?」他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
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配合她的喜好,会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么……」她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自己是否该
对他实话实说。
「犯贱吗?」他耸肩笑笑,自嘲道:「别人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不过,
我个人倒是乐在其中,不信?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她连忙摇头。
「真的不要?」他质疑地挑起一道浓眉。
她被他一步步逼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仿佛从他邪恶的语气中就
可以听出他脑袋里正打转着许多邪恶的念头,那绝对不会是她招架得住的。
「开,你不要吓我……」
「我很认真,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在闹你呢?」他故意装出一副大男孩般无
辜的表情,眼底却是噙着不怀好心的笑意。
「因为你总是不正经……」
她话才说到一半,柔嫩的红唇就被密密地吻住,就算他真的是在闹她,她只
怕也没法儿抗议了,片刻后,当她回过神之际,惊讶地发现一枚美丽的绿宝石戒
指不知何时被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闪耀着沉静优雅的光芒……
尾声
「汪汪……」
好奇怪喔!它的女主人为什么要躺在地上睡觉?而且,她还抱住圆圆的肚子,
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难不成,她在作恶梦吗?就像它每天晚上梦到它的男主人时,就会痛苦得咬
牙切齿,然后从恶梦中被吓醒一样吗?
「汪汪汪……」一团小白球心里不断地冒出纳闷的疑问句,不停地在自己的
女主人身旁转来转去,直到看见她一脸惨白,才惊觉不对劲。
难不成,它的女主人不是在作恶梦,而是像它一样乱吃东西,然后把肚子吃
坏了吗?!
「汪汪……汪汪……」医生!快找医生!一团小白球急得团团转,虽然它很
讨厌那个每次都帮它打针的医生,可是,他真的每次都帮它把病治好了,现在它
也要赶快把他找来帮女主人治病才对。
可是,它要往哪儿找?完了!它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个狗医生耶!一时之间,
弟弟急得同手同脚走路,差点就被自己绊倒。
这时,一串音乐铃声从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物体中传出,吸引了弟弟的注意力,
它忽然想到女主人常常拿那玩意儿说话,它心想那里面搞不好躲了个人,那个人
或许能够帮它!
它站在桌子旁跳了两三下,最后,它只得绕道从沙发跳上去,打量了眼前不
断发出怪声音的东西,大叫了几声,却发现那东西根本就不理不应,一迳地传出
音乐声,直到它用自己毛茸茸的脚丫子贴了上去……
突然,腾开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喂,雪儿,你在干什么?怎么那么久不
接电话——」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它男主人的?!难不成,他平常就躲在这东西里面?怪不
得,他老是莫名其妙出现,然后欺负它为乐!
「汪汪汪汪……」快救命呀!它的女主人看起来情况好像真的不太妙!弟弟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个人恩怨,下断地朝着小小的手机乱喊乱叫。
「笨狗,快叫你的女主人来听电话!」话筒那一端的男人嗓音透出了浓浓的
不悦之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呜……汪!」竟然叫它笨狗?!如果它的女主人能
听电话,还用得着它来求救吗?「汪汪汪汪……」
如果,有人能够听得懂狗的语言,那么,此刻弟弟所发出的每一个声音大概
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谁快来救救它女主人的命啊?!
——————————————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夏天的凉风徐徐地吹拂着绿色的树梢,沁得人心一阵
清凉,骄阳从白色的窗台斜射进来,映上金光点点。
「开,你不觉得自己好像太宠弟弟了吗?」只见腾开才走进门,弟弟就立刻
跑出去迎接,连若雪知道这都是腾开在它身上惯养出来的,自从她生产之后,他
们一人一狗的关系简直就是突飞猛进,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是感情忒好的哥
俩好。
「会吗?我是它的爹地,它是我的狗儿子,当然该疼,而且,它的机警救了
你们母子两人,是它让我发现不对劲,才能及时赶回来挽救你的生命,否则,我
只怕已经失去你们了,所以,对它好一点是应该的。」一双毛茸茸的狗脚搭在他
的腿上,腾开笑着揉揉它小而圆的脑袋。
「只要你觉得好,我就无所谓。」反正,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关系,
还怕求之不得呢!
「雪儿。」腾开脸色忽然一沉,语气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思?」她扬起一道纤秀的眉,以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我们可不可以……独处一下?」
「爹地忙着在楼下哄孙子,李伯母出去买菜了,这房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吗?这还不算独处?」
「不算。」他口吻透出一丝任性,黑眸若有所指地瞥了弟弟一眼,「就我跟
你两个人,没有『第三者』。」
「你是说……」连若雪也跟着把眼光调到爱犬身上,恍然大悟地发现腾开心
里介意的事情。
腾开像个小孩子般,满不讲理地搂住妻子纤细的腰肢,俯唇在她的耳畔嘶语
道:「我已经忍耐够了,自从得知你怀孕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你,好不容易
你生产完了,也坐足了月子,以为可以享受一下两人的世界,没想到,你父亲说
要看孙子,硬是住到咱们家里,竟然还把佣人给带来,这也就算了,还有一只狗
会成天跟在你身边,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咱们两个人才能够独处?」
「都已经当爸爸的人了,竟然还那么任性?」
「我不管。」反正,他已经决定在得到她之前,绝不善罢罢休。
「好吧!」连若雪柔柔地笑叹了声,挣开了他的怀抱,随手拿起搁在桌上的
黄色软球,往门外一抛,轻声向弟弟说道:「去把球捡回来。」
「汪汪……」一团白色的毛球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表情高兴得像捡到宝
贝似的。
这时,腾开立刻眼捷手快地把房门关上,孩子气的神情逗得连若雪忍不住失
笑。
他们仿佛解了禁的亚当与夏娃般,本能地渴望着激情,相吻、相拥,两人身
上的衣物迅速地消失。
过了一会儿,房门传来了一阵难辨的噪音。
咚咚咚……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连若雪勉强分出一点心神,试图听清楚一连串的
撞门声。
「没有。」腾开低沉的嗓音粗喘,却斩钉截铁不容否定。
「是吗?是我多心了吗?不,我好像听到弟弟的叫声,它……」
「你现在看的、听的,只许有我一个人。」说完,他狠狠地吻住了她柔嫩的
红唇,不许她再多话。
「可是……」连若雪似乎还有话要说,不过,就在一股强大的力量霸道地进
驻她的体内之后,她再也无暇分心,只能任由这男人,以及这邪恶却甜美的欲望
掌控她全副的心神……
——————————————
「汪汪……」
好好玩……捡球的游戏真的好好玩喔!主人,球捡回来了,跟我玩,再跟我
玩吧!
一团小白球不断地发出高兴的叫声,还不时地用爪子抓着门板,两条小小的
毛腿跳呀跳,不过,它总归是一只无论如何都构不上门把的小马尔济斯,更何况
门的那一端上了锁。
它心想:其实,它的男主人心地挺不赖的,竟然会教女主人跟它玩「你丢我
捡」的游戏,以后可要另眼相看才是……
「汪汪……」快开门,球捡回来了啦!它叫叫叫、跳跳眺,为了能够唤起主
人的注意,它简直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遗余力。
只是,过了久久,门板却还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它的心里开始有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它、它被骗了吗?
「汪汪汪……」
不!它不信!它的女主人绝对不会骗它!这是它今生唯一的信仰,绝对不会
有错的……
「啊呜……」它仰天长啸,忘记除了信仰之外,还有一个不太存有好心眼的
男主人,这才是它生平的不幸,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够为它可怜的宿命大叹
一声,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