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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乱世孤城】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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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孤城】第一部

这么久不发贴了~把写完的小说第一部发出来,希望大家喜欢。我在起点网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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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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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灭奁

  第一节男人们的群像

  大雪冰封了道路,现在正是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

  他身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是他却不以为然,还是继续以一种很有节奏
的步伐前行。大概离橐驼村也不远了吧,他看了看前方。

  一匹白马从他身后飞驰而过。马竟白的一尘不染,几乎和雪一样白。

  马上的人在如此冰天雪地里只着一件白袍,轻逸而绝尘。

  他也生得冰冷,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聊与空洞。他垂首
看了看在雪中行走的男人『要我载你一程吗?』男人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
』『那我陪你走吧!』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男人冲他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雪飘的更大了。

  橐驼村里的人怎么也不知道他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了一些什么人。

  他们只是知道一个年逾三十的男人来到这里之后,整个村子的气氛都变了。
似乎有一阵无形的威压所笼罩,那种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或者是燥热。

  『你一直都是那么走过来的吗?!』白衣男子问道。

  『是的,我选择的路,就一定会走完!』他回答道『似乎到了橐驼村了吧!
』男人抬了抬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双眼。

  白衣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欣赏的神色。

  这绝对是一双无双的眸子!无论是那黄褐的色彩还是那如虎一般的锐利,都
是常人不及其万一的,而岁月又在这双眼里留下了太多的伤痕,悲痛的,或者是
喜悦的。

  象雷千烙这样的男人,大约都是悲痛大于喜悦的,他总是在讽喻自己的地位
和价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在处于今时今日的地位的同时所付出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岂非无论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他总是微笑着对敌人说这句
话,在他胜利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对吧?!』白衣男人一字一顿道。

  『这次恐怕代价大了些,不过总算是物有所值吧!』他拍去了肩上的雪。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柳残雨,虽然你已经算是当世四大高手中最年轻
也是最才华横溢的一个,但是,你还是嫩了些!』雷千烙的手忽然伸向了腰间。
柳残雨见状立即警觉的握紧了马鞍上的寸剑。

  雷千烙淡淡的一笑,略带了几分嘲讽。『要喝嘛?他家乡的酒。』『等到了
那里一起喝吧!』柳残雨适才松开了手

  那间房子并不是非常舒适,简单的土质结构,屋顶只是几片破瓦,但这已经
是橐驼村最好的房子。

  现在,这个全身雪白的男子和那个黄褐色眸子的男人就立在这座房前。

  房门前面有一个胖子正在坐着吃肉,还有一个长发披肩、左额有一道刀伤的
男子正在吸旱烟。

  看到眼前出现了这二人,他们马上变的不一样了。

  虽然都是在做着和顷刻之前同样的事情,但是似乎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防备。

  『不用那么警戒!我没有敌意的。』雷千烙笑道。他的手又伸向腰间。

  只道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那两人的身形已经移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包夹住
了雷千烙,胖子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枪,而那男人的烟斗也忽然变成了一把
利剑。

  雷千烙也不管二人来势凶猛,只是把手里的酒瓶往前一送,自己的腰身就顺
着酒瓶飞去的方向倾斜下去,正好从胖子和烟斗男合击的缝隙中闪过。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尤其那个攻击的空空隙,几乎是万分之一秒的机
会,却被他抓住了!

  他手中气力一震,把酒瓶又震的飞出数尺。

  『有意思!』胖子笑了笑『他岂非一直都这么有意思!』烟斗男道『哈哈哈
哈!』一阵狂笑声从屋子的方向传来。

  一个男人接住了方才雷千烙震飞的酒壶。他是用一只手接的,因为他只有一
只手。

  但是他一点也不象是一个残废,反而那空空的袖管让他看起来更有威摄力。

  男人看似很随便与和蔼,只有和他战斗过的人才会对他的强悍有所感知,否
则,他永远都是一个懒散的像是寒酸书生的人。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却是和雷千烙的不一样。

  他的眼更加有神,没有了雷千烙的震慑力,没有柳残雨的冰冷,却有那种包
容一切的怀柔态度,但是不缺乏男子的刚毅。

  『这酒的味道很熟悉啊!雷老总,这是给我的嘛?!客气了!』『惊风兄别
来无恙啊!难得你回来一次,自然要以好酒相待。』『呵呵,没有想到啊!连残
雨也来了?!』被唤作惊风的男人对着白马上柳残雨浅浅的笑了笑。『这个破地
方,只有委屈你了!』柳残雨眉头一展,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有很多问题想
要问。

  『进屋说!『柳残雨翻身下马,走到了他面前。

  『喂,龙老大,是不是要检查一下这酒有没有毒?!』胖子问道『笨蛋!雷
老总要毒死我三年前我们就死了,既然三年前我都没有死,今天这壶酒又怎么会
有什么问题?!』男人玩笑般的斥责着吃肉的胖子。

  雷千烙听了这话面色沉了沉,道:『两年不见,惊风兄还是那么喜欢玩笑旧
章啊!』『雷老总言重了,我只是喜欢就事论事而已,您请。』男人恭敬的把二
人招呼进屋。

  二人坐定,男人为他们添满了酒。

  『没有想到两年不见,你居然少了不少锐气。』柳残雨道『本来就是闲云野
鹤,哪有什么锐气可言。』男人笑笑。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你本来应该在西陆待一辈子的!』雷千烙突然觉得
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愚蠢透顶。

  『雷老总为什么总是喜欢说一些答案很明显的话!‘那东西’又一次出现了,
所以我回来了!』男人饮了一口酒『果然还是故乡的酒好喝啊!我本来以为‘那
东西’在西陆的………』『你还是在想‘那东西’吗?』柳残雨的眼神如刀。

  『难道你不想吗?』男人并没有回避那个冰冷的眼神『还是怀念那个时候的
时光啊,那些事情还是历历在目呢,老白总是去异地去找独孤老鬼比剑,我们三
个就打打杀杀的火并,竟然也混的不敌不友,但是自从‘那东西’出现了以后,
大家似乎都变了……象今天这样的喝酒小聚,恐怕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吧?』雷千
烙苦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四皇的你,居然在去西陆
的两年里丢了一只手!』『那只手,』男人用力抓紧了那空空的袖管『赌在新时
代身上了!』男人仰起头,看着窗外茫茫的飞雪和无尽的夜空,似乎想起了什么,
脑中浮现出一个背影,倔强而挺拔,却坚硬的象一块石头。

  『我会汇集一群不下与你的伙伴,到时候我就来东陆和你争天下!』少年倔
强的吼道!

  男人低头笑笑『天下吗?!』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听的雷千烙和柳残雨面面
相觑。

  『你们今天真的是来找我喝酒的?!』男人忽然道醉翁之意永远不会在酒。

  『东陆的战局正在被改变!』柳残雨沉声道『皇党已今非昔比,他们似乎想
要淹没老白和其他中下游的人。』雷千烙道他们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四皇的派头,
在为这个男人做着报告。

  『你们不用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那么我就不多说什
么了!』『难道这个乱世就不能平息了吗?~』男人心中一叹。

  三人又沉默了良久,雷千烙率先站了起来,『被世人成为四皇的我们,以后
大约也很难象今天这样喝酒了,龙惊风,柳残雨,再会!』『雷老总,希望下次
见面的时候,你还有好酒!』男人起身一撮『龙惊风,你果然还是那个龙惊风,
一点都没有变,不!大概已经变强了!』雷千烙走出门很久后喃喃道。

  柳残雨站在门口,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你有话要说!』男人道,他似乎总能看出别人的想法。

  『你可知道,方才我有四个机会出手杀人!你退步了!』柳残雨淡淡道『如
果你觉得是机会,你大可以试试!』男人淡淡的笑了。

  『你变了!』那双如寒冰一般的眸子终于有了几分感情『你说新时代,难道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但是,那些新时代的人
确实是来了,只是他们还没有成熟。』男人仰望天际『他们就像隐藏在天空的星
星,你现在看不见,可总是会看见的。』『新时代……就像我们之于那两个老鬼
一样吗?』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确实有了一股默契。

  柳残雨策马,消失在一片银白之中。

  橐驼村外数十里。

  那些黑鸦鸦的甲胄覆盖雪白的地面,只见漫山遍野都是人潮,个个拿着兵刃,
严阵以待。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皇室的士兵。

  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阵前,看似是将军的模样。

  他清冷的目光一直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四皇的谈判已经破裂,他们似乎没有达成共识。』一个斥候出现在他身后。

  将军嘴角抹出了笑容,略略有些狠味。

  『四皇……』

  他伸出手,轻轻摊开『似乎也不过就是我手中的一盘沙罢了。撤兵!』军旗
飘扬在煞白的雪花之中,那个虎虎生威的『雷』字似乎在这片银白中更显得苍劲
有力。

  熄帝二十四年,四皇之一的龙惊风在豁别三年后重返东陆,引起了整个东陆
世界的震动。

  皇党左翼势力杨智起兵四千,风雨兼程赶到东陆渡口的橐陀村,而四皇之二
的雷千烙和柳残雨则亲自迎接龙惊风。

  是年,独孤城十六岁。

     ***    ***    ***    ***

  第二节独孤城

  正午的阳光总是让人愤怒,炎热的难以忍受,尤其是在帝都更是如此。因为
帝都的地势较高,所以太阳更显得毒辣许多。

  金城一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眯着眼朝西边望去。

  那里远远的可以看见一个人影,肩膀上似乎抗着什么东西似的。他走路的姿
态显得很傲气,总是在耸着肩膀,还保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狂放的节奏。

  看着这个男人渐渐接近,金城便拿起挂在墙上的幅牌拴在腰上,走下了城楼。

  那个人接近城门的一瞬,似乎天地见突然卷起了一阵大风,卷的到处尘土飞
扬。

  那个男人一抹带着几分狂态的笑容一直挂在嘴上,经过金城的身边,居然看
都不看一眼。

  『喂!你!干什么的?!』金城问道『难道阁下看不出我是要入城么?!』
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站住!帝都是威仪之地,怎容得你乱闯?!』金城猛的上
前一步,刀已经拔出了一半。

  『哼哼~』那男人冷笑了几声,忽然将肩上扛着的东西竖了过来,直插在地
上。

  狂风终于在这一刻停止。

  金城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也看见了他所持的是何物!

  那张脸,带着七分轻狂,两分自信和一分的飘逸。

  而他所持之物,居然是一把刀,被布裹着,只是露出了刀柄,以及刀的轮廓。

  金城见过很多刀,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刀。

  刀刃居然有6 尺长,而连上刀柄居然是9 尺。

  这样的长刀,绝对是少见的。若非骑军大将用的斩马刀,普通的刀绝没有这
样的长度。

  刀,不普通,人也绝对不会简单!

  『你是想要动刀呢,还是想要检查我的行牌?!』他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
刀柄。

  『行牌要看,如果没有的话,我只有动刀了!』金城也进入了警戒状态『拿
去!』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牌子扔给了金城。

  金城有些惊奇的接过牌子,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个男人快的连自己的看不
清楚的动作中恍过神来。

  『独孤城………』看着行牌上的名字,金城在那个时候绝对不知道,这个名
字将在很多年以后名动天下。

  『没有错,这是我的名字,你应该记住!』他已大步往前走去,忽然有停住
了脚步『现在也许只有你知道,但是几年以后,你会听到天下人都在谈论我名字。
』男人站在太阳的方向,那个背影已经被太阳所淹没,金城逆光看去,却觉得比
太阳更刺眼的是男人的眼睛,那种自信而充满希望的光芒贯穿了他的眼。

  他整个人在那一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狂悖,甚至有些让人热血上涌。

  似乎他就是阳光与热情,或者,他的眼神里就充满了阳光与热情。

  金城忽然见感到了那股青春的萌动,那是追梦的眼神啊!

  『原来是有些皇系子弟的关系啊,难怪会如此之傲气?!』金城打量着金牌,
他知道,若非有一些和皇党的关系,是绝对拿不到这块牌子的。

  『哼~』男人的嘴角扬成了四十五度,『没有这个烂牌子,我一样可以进来!
』『那就看看你的刀快不快了!』金城笑了笑『我看你也不像那种只是做城守的
人,如果日后有命的话,我请你喝酒!』叫独孤城的男人忽然道。

  『我似乎刚和你见面,你知道我什么?!』金城收回了自己欣赏的目光。

  『你并没有在看见那块牌子的时候象狗一样的点头哈腰,说明你还是一个很
有骨气的男人,你不会只甘心做城守的。』独孤城对他笑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朝
城内走去。

  『你的行牌!』金城大喊道『你留着吧,』独孤城摆了摆手『等我成名那天,
拿着它来找我,我请你喝酒!』他又把刀扛到了肩膀上,终于没有再回头也没有
说话。

  金城看着那个行牌,喃喃道『独孤城……想要成名吗?那可是一条遥远而艰
苦的路啊…。』他说着,眼神也黯淡了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

  金城也差不多是三十岁的人了,想起自己曾经的雄心勃勃,有些好笑,更多
的是苍凉和叹息。自己现在有家有儿,已经不能象那些少年人一样拼命了。

  『祝福你吧………』他笑着,不知道是喜是悲,是在笑自己,还是在欣慰看
见独孤城。

  他又看了看独孤城已经渐渐不见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应该记得,记得这样的
背影,因为,今后,他很难再见到这个男人的背影了。

  背影,或多或少,可以感觉出一个男人身上的某种气质。

  象独孤城,桀骜和阳光的气质始终夹在他的背影里。

  直到很多年以后,金城都觉得这个背影会给人予一种力量,虽然它开始时总
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最后总是飞跃和向上。

  夜,在这个繁华的帝都,似乎并不象西陆那么宁静。

  就算是在帝都边缘,仍然热闹非凡。

  这样的光亮和喧闹,让独孤城难以入眠。于是他扛起刀,走下街头。

  街头的灯光璀璨,似乎比白天更有神韵,更能令人流连。

  他找了一个最热闹的酒馆坐下,随便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笑着看着街头。

  在这样的时候,他没有了那种独有的狂悖,象一个孩子一样坐着看着。

  风吹落树上的点点花瓣,那些花瓣飘飞在独孤城指尖,他低头就看见了那个
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是随着花瓣的落下而出现,花瓣是粉红色,她的衣服却是黑色
的。

  很明显,这是一个男装打扮的女人。

  通常来说,女扮男装的,不是富家大小姐出游,就是有些青楼女子招揽客人
的一种特殊方式。

  而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是前者。

  她坐的是一辆很宽敞的马车,本来可以坐马车的公子就不多了,更何况是如
此漂亮的马车!

  周槽像是镶着黄金一般闪耀,车顶的布也像是波斯一代的工艺品。

  车轮也更是讲究,华丽的内置花纹,雕着的是龙虎相斗的图案,几乎连龙磷
虎毛都雕刻出来。

  本来如此讲究的公子或者小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市井的闹市。

  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发生如此多的事情,奇怪的是,它总是那么发生了!

  她站在那里,忽然间也感觉到了某个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但是她还是选择先
欣赏那些飘落的花瓣。

  然后,独孤城就看见了她的笑,在那以每秒五厘米飘落的樱花瓣里的女人的
笑。

  如果那样的笑容不算是惊鸿一瞥的话,还是什么能够形容那是刚到帝都的西
陆小子在看见东陆豪门闺秀的嫣然一笑时那种心跳!

  但是,独孤城在个时候还没有觉得眼前的是一个女人,他只是觉得这一幅画
面很和谐,很美丽。

  却道不出其中的奥妙究竟在何处。

  这个男子好生漂亮啊!

  他惊叹道。

  『楼下的!上来喝一杯!』独孤城伸头出去喊道那『男子』抬起头看了看他,
又颔首走了。

  『喂!那个男的!叫你呢!!』独孤城大声吼道只见那『男子』头也不回,
反而走的更快了。

  本来,在西陆,被人邀约喝酒是一件很荣誉的事情,可是独孤城不知道,这
些涵蓄的东陆人的讲究,他只是按照他的习惯做事情,全然忘了在东陆还存在这
所谓的礼节这种东西。

  东陆,你可以找人吃饭,也可以请人喝酒,但是一定要作揖一拜,说话的时
候还要轻声轻言。

  独孤城却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觉得那样太没有男子气概,直到很多年以后,
在一场皇党的聚会上,他仍旧大声说话,大口的喝酒,还有些肆无忌惮的劝酒。

  规矩,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男人,就是应该张扬些,真实些,狂放些,光明正大些……

  独孤城几乎用了一生来履行这些话。

  而他现在则有些恼怒。

  他提刀,跨步,纵身跃下了那酒楼。

  『你小子站住!』独孤城步子不慢,三两步就追上了那『男子』。

  『我认识你吗?』他轻轻的说道,但眼神却凌厉的要命。

  『难道一定要认识才能叫你喝酒?!』『不认识为什么还要和你喝酒?!』
他反问道。

  『很好…。很好…。』独孤城连说了五次很好『你们东陆人都那么婆妈!连
男人喝酒都要这么罗索!』他突然猛吼道。

  这一声狂吼,把整个闹市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哼!』忽然有人冷笑一声,『你觉得就她那样也算是男人?!』独孤城顺
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坐在街边的小摊吃面。

  吃面的人有很多,可是这人却比较特殊。

  大家都是在用筷子吃面,他却不用,他的吃法,简直可以称为喝。

  他把碗靠在嘴边,然后把碗倾斜在一个角度,像是喝水一般的让汤和面一起
进入自己的肚子。

  独孤城在西陆最粗犷的地方也没有见过这种吃法。

  他笑了。对于新鲜的东西,他见到总是很开心的!

  他又吃完了一碗面!

  『看着阁下吃面,我倒真的不觉得我象一个男人了。』那『男子』道『你本
来就不是!』吃面的人豁然起身,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对着他笑了笑。

  他的笑很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这样的淡和他的眼睛一样,目空一切,似
乎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似乎这个世界都是无聊的。

  『你喝酒?!』独孤城看着他道『连面都会吃,喝酒自然不在话下!』吃面
的人又道『走!』独孤城只说了一个字。

  『走!』吃面的人也只说了一个字。

  喝酒的人似乎总有一种默契。

  两人对了对眼神,都笑了。

  他们就这样走进了酒肆。

  『你就不管那个假男人了?!』吃面的人忽然问道『既然已经有人喝酒,别
的事情何必在乎太多?!』独孤城道『既然已经有人要喝酒,为什么不再多一个?
』那男子跟着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好!掌柜的,把你的好酒都拿上来!』独孤城把刀往桌上一横,笑道:『
我们今天喝个痛快!』『等等!你要这个假男人一起喝?!』吃面的人又道。

  『你为何一直在叫他假男人?!』独孤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难道看不
出他是个女人?!』吃面的人急道独孤城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连『男子』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难道他真的是一个女人?!』独孤城不解道『哈哈哈哈哈哈~~~』吃面
的人和那『男子』都笑了。

  此时酒已经拿了上来,三个酒杯都被满上。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既然在酒桌上了,就一起喝个痛快!』独孤城笑道。

  『好!这杯我先干了!』男子道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独孤城略略觉得酒意往上涌,整个人都轻飘飘了。

  这酒并不算是什么烈酒,也不是什么好酒但是似乎后劲特别足。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几乎醉倒,还是有些得意。

  他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满意。

  本来,他们都还是些陌生人,但是现在他至少知道了他们的姓名。

  这吃面如喝水的男人叫司空屠,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叫圣奂。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两个名字在未来将和自己的命运有多么大的瓜葛。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认识这两个朋友。

  一个人一生中能有的好朋友本来就不多,而象他们两人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命运在他们独步江湖的时候开了一个玩笑,但是,至少现在他们是很愉
快的因为他们还年轻。

  年轻似乎就是那个可以无限犯错误,可以无限的重来和冲击的年纪。

  人越是长大,越是经受不起失败与失误。

  因为在那个龙蛇混杂的大世界里,失误也许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大家也就草木皆兵的各自为阵了,所以大家也就收起锋芒,在猎物最脆
弱的时刻才露出那锋利的獠牙。

  独孤城又喝了一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人走进了酒肆。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行商,但是独孤城却知道他们决不是行商,就算是,
也不会时什么普通的行商。

  他警觉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这时,本来已经醉了的圣奂却把他的手轻轻移开『没事的!』『原来你还没
有醉!』司空屠也突然来了精神。

  『我是个女人,酒量岂非本来就应该比你们要好些』圣奂笑道。

  『在你这个女人面前耍嘴皮子看来占不到什么便宜。』司空屠笑道独孤城本
来也想笑,可是却没有笑出来。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本来酒肆里有很多人,但这个人却不同。

  就算酒肆里再多出十倍的人,他还是能被一眼就看出来。

  他一席白衣劲装,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特。

  他的脸一般是愤怒,另一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抬头就看着独孤城。

  『圣奂!原来你在这里!』他几步就越了上来。

  他站在独孤城面前,却盯着圣奂。

  『你跟我走!大哥要见你!』他一字字道。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在喝酒?』圣奂轻轻道。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总之你得跟我走!』他话音未落,手已经伸向了圣奂
的肩膀。

  他出手很快,但他却没有想到,和圣奂一起喝酒的这两个男人出手更快。

  独孤城的刀与司空屠的手竟在他出手的刹那见一起制住了他。

  刀顶住了他的手腕,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朋友如果是来喝酒的话我可以给你来一碗。』司空屠道。

  『看来他分明不是来喝酒的!』独孤城才说了『看』字的时候,他已经出手。

  他将那长刀朝前一送,把那半面人推出数尺。

  没有人看清楚那把刀是如何轰在半面人的身上,刀还未出鞘。

  只是凭借着独孤城的臂力轰出。

  那速度已经快到普通人的目力难以捕捉。

  他们只看见半面人的胸口被那长刀深深砍了下去,留下了一条很明显的痕迹。

  司空属和圣奂同时为这一刀的速度和破坏力所震撼。

  这样出手一刀,实在有如雷霆万钧!

  虽然,这和未来一刀可以把人拦腰截断的刀法还有差距。但就目前而言,足
以让很多江湖人士汗颜。

  半面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一刀,来的太突然,也太强悍。

  独孤城把刀扛在了肩上,狂笑着道:『今后你记住了!在别人喝酒的时候,
千万不要打扰!』忽然,他猛的扭头,朝那些行商看去。

  他在出门的一瞬间分明的感到了一种危险的气味,那不是杀气,却比杀气更
令人寒心。

  那是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像是冰冷的剑锋。

  独孤城并不能说清楚是什么人在对自己有杀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感觉从
何而来。

  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那些行商……』他喃喃道

  司空屠和圣奂对了对眼神,把独孤城又推又拉的带出了酒肆。

  『你知道刚才的是什么人?』司空屠道『不知道!』『他是白奁的手下!』
『谁是白奁?』独孤城不解的看着他们。

  圣奂和司空屠吃惊的盯着独孤城,那表情好像是吃了3 个带壳的生鸡蛋。

  『乱世,你应该记得这个出刀的人!』行商里有人道『他在以后可能是你的
对手!』他看着一个面容俊俏却淡若冰霜的少年道。

  少年的眼就一直盯着自己怀里的剑,没有作声。

  『他的刀很快………』他说话的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方才的那一瞬间,他释放一股带着剑气的杀意,这是他自己无法控制的。

  他分明感觉到了这样的刀的可怕。

  也许,这是动物都会有的自卫本能吧。

  少年又看了看怀里的剑。,眼神里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兴奋。

     ***    ***    ***    ***

  第三节不可败的人

  试问世间何人以不败?没有人!

  但是,总会有些人,因为某一些原因,不可以败。

  很多时候,有的人败了,就是死。

  有的人败了,却会连累天下苍生。

  有的人败了,却会让其他跟随他的人信心具失……

  往往越是在高处,就越是败不得,越是不可以败!

  比如,皇帝!

  『皇上啊!去不得啊!』老臣子拉处了皇帝的手。

  那皇帝脸上却只是不屑与愤怒!

  『金祝!枉你三十年前还是护国金将,杀敌如草!可今日却是为何如此瀛弱
无能!』他怒喝道。

  『朕今日誓杀那不忠不义之徒,有何不能!』皇帝甩开他的手,继续朝殿外
走去。

  金祝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纵然他觉得皇帝这么做是正确无疑,但是,他也不想自己最尊敬的皇帝去送
死。

  确实,以现在的情况看,在当今帝都的宫墙内,确实没有人是杨波的对手!

  大殿里,皇帝的脚步越来越远,金祝忽然感觉,这金黄的地毯,更像是一条
通往黄泉的道路。

  而这皇帝,即将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我对不起你啊!皇上!』他冲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用尽了全身力气吼着。

  『杨智,杨波。若你们早生几十年,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可惜,时光
已逝去,而他口中的那两个人也绝不会早生几十年。

  生不逢时,这岂非是许多本应该是英雄的人最大的悲哀!

  金祝绝望的怒喝,发疯似的朝大殿的柱子上撞去。

  鲜血顺着宫殿的金黄色的地毯上流下。

  诺大的宫殿里,似乎只有风声还在呼呼的悲鸣着。

  皇帝的怒容并不多见。

  这本就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皇帝,写的一手好字,吟的一身好诗。而其对
音乐的鉴赏更是高的无人能及。

  可惜,他并生的不是时候。

  若是在盛世,他定会是一个明君,是个万人推崇的皇帝。

  但是,在这个乱世里,他却只能用那一点点可笑的权势来维持自己微薄的自
尊。

  自尊,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居然也要维持自尊。

  这换是在别的年代,一定非常好笑。

  但是,在这个时节,这非但不好笑,而且还显得很残酷!

  因为他面对的是未来的雷帝―――杨波。

  皇帝骑的是马,快马。

  身后则是跟着几乎半数的禁军。

  其实所谓宫中的三千禁军,几乎都是一些依靠权势关系进宫来的纨绔子弟。

  叫他们去欺负一些弱小的人民和女人倒还可以,让这些人去提刀打仗,确实
有点不太可能了。

  所以,只有一半的人跟着皇帝来了。

  兵士们都很奇怪,为什么向来瀛弱的皇帝会有如此大的勇气与气魄。

  他们自然不知道,但是他们如果知道,是杨智在皇帝身后撑了一把的话,他
们就不会很奇怪了,反而还会觉得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无论谁得到了杨智的支持,都会有莫大的勇气与信心!

  杨智将军,或者是火雷将,或者辽远神剑,随便哪个名头拿出来都是很可怕
的。

  更何况,他手握的十万兵权也不是玩笑之事。

  杨智就在泰罄阁前等待着皇帝。

  这个高瘦的将军,脸上的傲气和两年前的那个雪夜没有多少差别。

  只是现在,这份傲气里多了些许的愉悦。

  他看见皇帝和他身后的禁军,似乎也看见了自己荣华富归的未来。

  这绝对是一次危险的赌博。

  但是看来自己要赢了。

  他赌的只是皇帝能不能下一个决心。

  因为杨波的政力虽强,可是武力却完全仰仗他,所以,只要自己能够以一个
正当的理由除掉他的话,天下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自己的富贵发达。

  他现在甚至已经在想象杨波的表情

  那种意外而又吃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他也早就对于那个男人总是镇定自若胜卷在握的样子感到反感了。

  皇帝看着微笑而来的杨智,自己也安下了心。

  杨波没有笑,他正在下棋。

  坐在他对面是一个略显发福的男人,他是很典型的贵族打扮的人,胸口挂着
一颗拳头大的龙眼石。

  眼看棋至末盘,杨波似乎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看来今天这盘棋,我是要赢了!』杨浚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却全无开心之
意。他也确实开心不起来,因为这可能是自己和他下的最后一盘棋了。

  『看来是这样,但很多时候,看上去的不一定就是最后的结局』杨波走了一
子,他的动作和眼神都和以往一样自信而谦虚。

  杨浚看着棋盘,却还是没有看出杨波自信的理由。

  他一直觉得,这盘棋自己几乎已经胜卷在握了。

  可是就在杨波走下这一步的时候,局势就被完全的扭转了过来!

  『很多时候,杀着往往时在顷刻之间诞生的!』杨波眼中还是一片笑意。

  可是杨浚却笑不出来了!

  『我明天就要干掉杨波!』杨智的话还应绕在耳边。

  昨晚杨智将军来找他的时候,确实已经让他吃了一惊。

  『你要怎么做,你自己选择,我不勉强你!』杨智的眼神冷的象冰。

  杨浚现在回忆起那残酷而又自负的眼神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后怕。

  他确实是一只狼啊!

  『这只怕是我和你下的最后的一盘棋了!』杨浚突然道『呵呵~来日方长,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你想要另寻明主了?』杨波突然起身,本来还在微笑的
脸忽然严肃起来,他打开了门他在等,在迎接。

  杨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认识了杨波至少也有10
年,这十年里,有多少生死之间的阴谋都没有难倒他。

  这一次呢?

  这个枯瘦的男人,能过了这一关吗?

  没有人会想到雷帝会一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枯瘦的人!

  他似乎生病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看似饥黄消瘦的男人,有着多么坚固而顽强的心,
有着多么强壮的臂膀。

  他站在泰罄阁上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这个男人是无比高大的。

  雷帝!

  这个就是未来与人争霸一方的乱世枭雄。

  虽然他现在只是十二国戚之一。

  『看,那些人来了!』看着远处卷起的尘土,杨波的预料已经变成了现实。

  『棋子永远是棋子!不可能变为下棋的人。』杨波回到坐位上。『来,我们
把棋下完。』杨浚分明的感到身边的气氛变了。

  就在杨波打开们的一霎,似乎周围已经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他是上过阵的人,他知道开战之前剑拔弩张的那一刻是什么气氛就是现在的
气氛,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一丝风都没有!

  杨浚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

  杨波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没有发话。

  『参见皇上!』杨智并没有下马行跪礼,直接一撮。

  『杨智将军不必多礼!』皇帝拍了拍杨智的肩膀。

  『我们走吧!』杨智策马向前。

  身后的禁军一看见杨智将军,本来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毕竟连杨智
将军也出马了,自己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智气定神闲的和皇帝并排走着,就在离杨波的寝宫不到500 步的地方。

  他突然看见杨波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胖子!

  他坐着,拉开了长弓,指间一松,弦上的箭就那么射出去了!

  『皇上小心!』杨智已经拔出了剑。

  可是,他怎会想到那一箭却后发而先至。

  他自负拔剑的速度,怎奈何这一只箭却比他拔剑快的多。他剑锋只是削去了
羽箭的尾翼部分,箭尖任就准确无误的穿过了皇帝的头颅!

  皇帝从马上摔下的瞬间只看见了杨智惶恐不安的脸。

  是的!单只是惶恐是不足以形容杨智此时的情绪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突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巨大而且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杨波!

  他始终是杨波啊!

  杨智警惕的盯着胖子,胖子却轻蔑的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不会继
续攻击,然后就懒散的坐下。

  杨智有些恼火,但是也不能发作了。

  『呵呵!我们的神剑也不过如此!』一个胖子微笑着从路旁的林子里走出。
他的头发象是抹了油一般亮泽,他的笑容也向抹了油一般狡猾。

  『辽远神剑………杨智将军………他再强,也只不过是如来手中的猴子,杨
戬脚下的一只狗!』另一个打扮的妖艳怪异的胖子竟从杨智身后的兵士中走出。
他脸上全是粉色的胭脂,抹的象一个花旦。

  『你们是什么人?!』杨智举剑弓腰,进入了战斗准备『我们只是想带一只
狗去见狗主人!』粉面妖艳的胖子淡淡道。

  『你他妈放屁!』杨智已经怒不可截,他直接从马上跃起,回身反手攻出一
剑。

  那胖子也不闪避,直到剑锋已经离他的颈部不到两寸的时候,他突然不可思
议的把腰往后一仰,几乎仰成了一个快要折断的幅度,他脚上似乎滑了一下,整
个人都仰倒下去的瞬间脚尖踢中了杨智握剑的手,那股惯性带动的力量非同小可,
竞把杨智手中的剑踢的脱手。

  这个变化杨智确实猝不及防。他重心即刻就失去,几乎要跌倒。

  就在他快要落下的一瞬间,另一个头发发亮的胖子突然动了!

  他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就是闪动的一瞬间,他已经到了杨智的马上,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提住了杨
智的腰带。

  而杨智的剑眼看就快要落下落到他的头顶,油头的胖子只把他移了一点,剑
锋割断了他的几根头发,重重的落在地上。

  粉面胖子微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杨智!主子有几句话想
要我告诉你!不要觉得有钱就是角儿,有点本事就想造反。

  『你觉得你武功好,好得过四皇嘛?你觉得你身后有金字集团支持,财力上
不成问题,可是金字集团比得过一朝之财政?

  你觉得你智谋好,难道可以和杨浚相提并论。

  你太自以为是了!

  狗始终是狗,是不能反噬主人的!

  『上面的话就是主子想要告诉你的!』杨智其实还有很多机会反抗,或者有
胜算,但是他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出手!

  其实在他看见一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

  他只是还要赌一次!

  赌杨波不会杀他!

  他再如何不是,也是杨波手中最利的剑!

  现在看来,自己又赌赢了一半!

  因为杨波至少没有在现在杀了他,他自信自己还有机会,活着的机会!

  这只狼,也象狗一样蹲在了杨波面前。

  本来惊惶的禁军现在几乎都已经哑口无言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冒出一个花旦一样的胖子,更没有看清楚方才
那两个突如其来的胖子是如何把杨智马赛结案擒在马背上,他们更不知道是从何
方飞来一箭射杀了皇帝!

  他们有的抱头逃窜,有的惊惶的尖叫,有的直接呆的发不出声音来。

  那两个胖子也没有理他们,两个人点了杨智的穴道,把他扛起就走了。

  『杨浚,你是我的谋士,可惜有些事情你也是猜不透。』杨波拍了拍杨浚的
肩『很多东西我是不能被你猜透的!但是你不必害怕!始终也是跟了我十年的人
了啊!』『伴君如伴虎啊!』杨浚轻轻的叹了一声『我没有怕,只是觉得不可思
议!』『你虽然已经算是聪明,但是,这些事情,我只能相信我自己!』杨浚点
了点头『那么,‘那件事’你打算如何?』『你说龙惊风和白棘电的会面?』『
是!』想起这两个人,杨浚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他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雨夜,那个眼睛象是黑夜中的星星一般的少年。

  『命杨智全力阻止!』

  『可是杨智……』

  『不用担心!』杨波的眼神告诉他,这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他又走了
一子『杨浚!你输了!』他笑道。

  但是那个笑容里面蕴含的东西实在太复杂,就连杨浚也没有多少办法猜透。

  其实,象这样的枭雄之材,又有多少人能猜透呢?

  最了解他们的,也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    ***    ***    ***

  第四节谁是白奁

  这个问题如果出自四皇或者雷帝口中,这并不奇怪,以他们的身份,白奁简
直就是一个蝼蚁,或者灰尘。

  但是如果你问一问这条帝都边缘的闹市街的人,白奁简直就是神。

  或者是真神,或者是死神。

  若你问那个街边卖杨春面的男人,他会很高兴的告诉你,『白奁大哥啊,好
人啊!没架子,人又和善,还经常来我这儿吃面呢。』若你是问那个在巷口打劫
的小流氓的话,他会垂首黯然的对你说:『白奁简直就是魔鬼!他是杀人魔,他
满手血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说清楚白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非你自己亲眼
见过。

  显然,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你若是见过他,你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必任何都要普通。

  若是他走在人群里,你绝对不会第一眼认出他。

  但是现在,他却很显眼,因为他的很愤怒。

  一个人愤怒的走在街上,多多少少都会引人注目一些。

  他不得不愤怒了。

  看着手下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如何都会愤怒!

  他提着刀,一把不短不长的刀,刀柄黑白相间,刀鞘略略有些弯曲,却又比
弯刀稍微直了一些。

  发动了所有手下去寻找那辆华美的马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举
动。

  似乎,这样的愤怒,源自恐惧。

  这样出手一刀,确实恐怖。

  无论力量与速度,都是无与伦比的。

  他自问自己的刀是否能与之相比,最后自己也没有了答案。

  白奁向来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但是面对这样恐怖的一刀,任何人也自信不起来了。

  『你小子………闯大祸了知道不?!』车中的圣奂急道。

  『恩?!那个什么白奁什么来头?』独孤城轻蔑的道。

  『白棘电的一个小手下。』圣奂又道。

  『那有什么可怕?!小手下而已,大约是喽啰吧!』『他是白棘电的手下,
这就是恐怖的地方。』司空屠沉声道。

  『白棘电的手下又如何?!』『因为,你不能杀他!』司空屠一字字道『笑
话!』『确实不能,因为白棘电门下,是不能死任何一个手下的,你若杀一个,
你就是与之为敌了,他们会派出最好的杀手来追杀你,而且,就算追到天涯海角,
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圣奂道。

  『那很好!』独孤城忽然往前一窜,整个人便跃出了马车。

  『你干什么!』圣奂和司空屠都吃惊于这个少年的举止。

  『这么厉害,我一定要去试试!』独孤城的笑容狂悖而真诚,似乎他是要去
玩一个游戏。

  但是,这却是一个极可怕的游戏!

  『你们走吧!我们初识,不连累你们!谢谢你们陪我喝酒!』语毕,他就转
身阔步前行,只留下自己的背影给圣奂和司空屠。

  马车继续前行着,司空屠懒散的摊开双肩坐着『这个小子,有意思!』『你
想做什么?』圣奂问道『不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应该帮他一把,毕竟
他是为了你出头!』『我是一个女人,女人通常在男人面前都做不了什么!』『
男人在女人面前通常也做不了什么!』司空屠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过,还是可以
帮一些小忙!』圣奂对着他笑了笑,对赶车的师父道『阿财,麻烦你掉头,去永
乐巷!』司空屠一听永乐巷三个字,顿时心中一震『去永乐巷干什么?!』『你
岂非应该先去拿一拿自己的家伙再去助人为乐?!』圣奂微笑着看着他。

  『看来你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千金!』司空屠的眼神突然变的警惕起来。

  『呵呵~我本来就没有说过我是,是舛星枪自己认为我普通而已。』她拍了
拍司空屠的肩,接着道『你也不必太紧张,我全然不会武功,只是知道的比较多
而已。』『看来你知道的的确不少!』『在帝都吃面如你这般的人本来也就不多,
只是你虽然以枪技闻名,但是为人却极为懒散,所以除了那些倒在你枪下的人,
还真没有多少人认识你!或者,他们只是知道你很能吃面,却不知道你会用枪』
圣奂的眼睛和她的话一样,像是一面镜子一般反射着司空屠。

  其实,在很多时候,生活里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们岂非也是只是知道
一些容易看到的东西,却忽略那些被某种懒惰隐藏了的才能。

  『看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白奁要找你了!』司空屠淡淡一笑『哦?』圣奂
侥有兴致的笑着看他『因为你知道的不只多,似乎还能说道一二!』『能说会道
本来就是女人的专长!』『你什么时候又成了女人了?!』『哦~不好意思,我
现在好像是个男人!』『哼~!』司空屠苦笑『好像是………』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和女人斗嘴,通常没有好处!

  司空屠也从这个时刻开始,踏上了他的乱世之路。

  那个时刻,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扛着长刀,只是和他喝了一次酒的男人,
竟是他一生的兄弟。

     ***    ***    ***    ***

  第五节加剧

  夜很漆黑,比夜更漆黑的是那间冰冷的牢房。

  这是一间结构很独特的房间。很狭窄,只能容的下两个人,一个人只能站着,
另一个人勉强可以坐下。房间的一面墙上死死的挂着两道锁链,而周围的桌子上
却是各式各样的刑具,那些刑具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冷的光。

  杨智的眼皮在跳动,狂跳。

  他被那两个胖子点了穴道以后,就被扛到了这里,用那两条锁链紧紧的绑在
墙上,还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固定了他的双手双脚。

  『你们…。你们要杀就杀,何必这样!』杨智大吼道。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被带去见杨波,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带到这个刑房。

  油头微笑着回首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很讽刺,也很冷漠,可是他的脸上却还挂着笑杨智觉得这个人很恶
心!他看着他的脸,居然想要呕吐。

  『将军,这里是狗呆的地方,我们这样的下人就先走了!』粉面带着唱腔笑
道。

  杨智索性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他们。

  但是他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怒火!

  他恨不得马上挣脱这些该死的锁链,冲上去把他们杀了!

  可是他不能,他也挣脱不了!

  人生有很多时候岂非也是这样,你明明知道身上有许多东西束缚着,可是却
无力解开。

  杨智看着日升日落,算着日子,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
一滴水。

  他的神经却还在紧绷,在这个时刻,他已经不那么自信杨智不会杀了他。

  也许真的不会,他的手法也许更残酷!

  杀一个人是远远没有折磨一个人残酷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他们还是在折磨着别人。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杨智以出现了幻觉,又仔细听了一遍,那个脚步声却到了门口,停住了。

  然后,一丝火光射进了杨智的眼睛。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杨智强撑起自己疲惫的双眼,看见却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绝对称不上漂亮,火光中,隐约可以看见她略胖的脸。

  『杨智将军,请你先喝口水吧。』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你几乎都听不见。语
气也很谦逊,像是一个下人的口吻。

  她只是猛的从身旁的一个桶里舀出一瓢水,猛的洒在了杨智的头上。

  杨智被冰冷的水激的打了一个冷战!

  『你是什么人?!』他的眼神里透出了寒意,像是一只狼。

  『难道将军看不出我是一个女人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你来干什么!』『我?我来从将军身上取一件东西!』她一边说着,
一边摸索桌上的刑具。

  『什么?!』杨智顿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您请不要挣扎,这铁链连富春哥
都解不开,更不要说您了!』她继续寻找。

  『谁是富春哥!』杨智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就是一箭射死了皇帝的那
个!』女人拿起了一个铁锥和一个镊子『找到了!』『妈的!你要做什么!』杨
智象是一只困兽一样狂吼着,他本能想要用力挣脱身上的锁链,最后却无力的退
了回去。

  但是他的眼睛依旧象一把刀一样盯着女人和她手里的工具。

  『你不应该害怕,这次只是我一个人来,我记得上一次来这的人,不只受刑,
还被一个诅咒师下了污毒,那才是叫惨呢!』女孩娓娓道来,像是在说一些家常。

  但是这对于杨智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开始的决定。

  『而现在,我只是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而已!』她说『现在』两个字的时候,
她的手已经把铁锥插进了杨智的左眼。

  杨智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皮肤里穿过,然后一种比疼痛更可怕的感
觉从眼里迅速传遍大脑,自己某个东西,彻底的被抽离,像是一根铁棍在眼里搅
动。

  虽然那只是一根很细的铁锥。

  在女人说道『眼睛』的时候,她已经用铁钳把杨智的左眼『拿』了出来。

  杨智只是感觉有液体从自己的左眼流出,然后就是那种揪心的疼痛,他忍不
住开始撕吼,疯狂的撕吼。

  他眼神已经由刚才的杀意变成一种慌乱,无措和恐惧。

  女人则看着杨智发疯似的狂吼,像是在欣赏某种风景。

  她喜欢看这些平日昂首挺胸,总是万人之上的贵人在这一刻的表情。

  他们总是在平日高傲无比,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形,没有人能够高傲。

  他们只有恐惧与惊惶失措。

  女人很享受这一刻,似乎是在发泄,又似乎是在欣赏一种另类的『艺术』。

  等着杨智的狂吼渐渐平息,女人拿出一块白色的手绢去擦杨智那空洞的眼里
流出的血和液体。

  那手绢上还有一些药物,是为了防治伤口发炎和感染的。

  她擦着,听着杨智低沉的喘息声。

  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和其他来这里的男人有那么一些不同。

  却有难以说明是哪一点不同

  也许,他是一个亲手杀过人的人吧。

  『等我再见到你,你一定会死的很痛苦!』杨智低低的吼道。

  那块苍白的手绢已经成了红色,它被女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杨智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伤人的话那个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体
无完肤了。

  可她现在却可以转身对杨智回眸一笑『这个地方只有狗才会来,我想将军也
不会再想做狗!』她走了几步又补充说:『除了在这里,你不可能再在其他地方
见到我。所以,还是请您放弃这个念头吧。』

  独孤城就那么架着刀,脸上挂着7 分张狂,三分轻蔑的笑意走在街上。

  无数人对他投来的目光,几乎都是惊奇与厌恶。

  狂悖这个词对于世人来说,也不过就是这两种态度。

  独孤城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他坦然的面对,似乎只是觉得这些目光的拥有
者无知而且可悲。

  他们大概只是嫉妒吧,那个时候的独孤城总是这么想着。

  称霸的念头还没有形成,他只是像是一只想要高飞的雏鹰,未来将要拥有什
么样的天空他并不知道,甚至根本没有想过,但是,自己却是想要飞翔的。

  而那个什么白奁,也许就是自己飞翔的第一步。

  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独孤城,只是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很错人都想要多问
一句。

  白奁的手下也不会有例外,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先对他们开口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他咧嘴大笑道。

  还没有等那些人回答,他又道『你们…。是白奁的手下吗?!』领头的人惊
愕的看着他,道『是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人!』独孤城冷笑一声,拳头已经轰在
了那人的脸上!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的话!』『妈的!上啊!』不知是谁吼了一句。

  一群人疯狂的朝独孤城围了上去。

  可是很奇怪,他们谁也没有拔刀。

  独孤城依旧挂着那狂妄的笑容,在围上来的人群中穿梭,出拳,轰击。

  他的刀也一直没有动过。

  本来应该是一场街头斗殴的场面,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男人单手击退一群流氓
的好戏。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叫好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也由一场打斗变成了一场闹剧。

  很多普通人都喜欢凑热闹,他们似乎觉得看别人打架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但事实上,除了打架的人,其他人都只不过是无聊的快要发疯想要找点事情
做。

  他们可能来自市井的各个角落,他们大多衣着破旧。

  但他们仍然对打架这个事情乐此不疲。

  白奁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这场架已经接近尾声,最后是以独孤城一只手大胜
那些喽啰而宣布终结。

  『靠!真没意思!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的头头也大概也是个废物。』独孤
城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

  白奁若不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一早就该杀进去一刀了结了这个狂徒。可是
他现在还在勉强的往里面挤。

  围观的人群见架已经打完,也侥有余兴的渐渐开始散去。

  但由于人数太多,还是把路给堵了。

  白奁终于挤开人群的拥堵,他和独孤城的距离不过10步。

  独孤城被对着他,他也不作声。

  终于他在离独孤城只有5 步的时候停住了。

  因为他看清楚了独孤城手上拿着这把到刀的实际长度。

  那确实比人群中那个夹缝看见的要长的多。

  而他转身挥刀的攻击范围,正好这五步之内。

  而且,白奁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觉到说不出的杀气。

  独孤城只是冷笑几声,『只是五步而已,难道就不敢接近了!』『转过身来!
』白奁狠狠道『我不在背后伤人!』独孤城听到这句话时,嘴角渐渐的收起了笑
意!『听说你们东陆人都很奸诈狡猾!看来也不全是!』他转过身,把头仰到一
个很傲气的幅度。『你就是白奁?!』『没有错!』白奁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那
把略略弯曲的刀上。

  其实,这时独孤城才是第一次见到白奁。

  本来独孤城也以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带刀男人,似乎和进城时那个城守一样
普通。

  但是随着他的接近,独孤城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

  似乎,他更加的有亲切感,也很有威严。

  这两个词似乎在这个人身上万分和谐。

  在这个夜市,能有这样特质的人并不多见。

  而且他的刀很特别。

  黑白相间的刀鞘,略微弯曲的刀身。

  这样一个人,除了白奁,独孤城再也想不出第二个来!

  『你伤了我那么多兄弟!你要付出代价?!』『自己技不如人,能怨我什么!
』独孤城淡淡一笑可是白奁却不笑了。

  他已拔刀!

  刀光像是一道波纹一般,但是这道波纹却在出现的时候就被另外一道黑色的
暗光所覆灭!

  独孤城用自己的长刀抵住了白奁出手一刀。

  那把长刀仍未出鞘。

  『拔你的刀!』白奁大吼道独孤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白奁即刻被推出三
步。

  这是多么可怕的膂力。

  『街上的人都让开!』忽然一个声音吼道。

  不远处,居然来了一群人,抬轿子的人。

  看他们的样子和态势,轿子里坐的应该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人。

  否则也不会这么大的排场。

  『哦?!』独孤城双手拄着刀柄,把刀立在了地上。

  『是四月夫人!』白奁心中惊道。

     ***    ***    ***    ***

  第六节四月夫人

  四月,是一个什么样的季节?

  春天吧,但是四月夫人却并不是一个春天一般的人。

  她甚至有些冷淡。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叫四月,而不是六月七月?』『四月……只是因为
那是春天!』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微笑着道。

  那个时候四月夫人年方十八,那一年,她在帝都内担任一个文案官。

  而现在,她已经二十八了。

  她现在是文师,也就是文案官里面最高的官职。

  她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而被皇帝赏识。

  她也是文官理里唯一的一个不用通过繁琐的过程就可以晋见皇帝的人。

  所以,她的排场确实能够如此。

  一路上的随从有二十人,除去抬轿的四人,其他则每一边八人列在左右两侧。
这些人把轿子和人群隔出了一个距离。

  这样显示了四月夫人的威仪和与众不同。

  『你怎么了?!』独孤城猛地把立在地上的刀扛起。『来啊!』白奁也不再
看,忽地跃起,独孤城也把刀轰击过去。

  谁知白奁跳斩的姿势忽然一边,他将那略略弯曲的部分挂在了独孤城刀鞘上,
顺着那股下坠力滑了下去,飞起一脚。

  独孤城没有意识到这一变化,收刀回劲已经太迟,可是他却把握刀的右手一
松,以侧身的力量,用整条手臂打在白奁的身上,影响了他凌空一踢的中心。

  这样,白奁的这一脚就只是在独孤城身上留下了些许灰尘!

  『喂!前面的!让路听不见啊!』抬轿子的人大吼道。

  白奁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是………是白奁大哥………』那个人呆了一下。

  其实对于一些狗仗人势的人来说,一眼就已经足够!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轿子停了!』独孤城听到轿子里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
音,讲的是很标准的东陆官话。

  然后他就看见了四月夫人。

  其实四月夫人并没有很典型的东陆女人的长相

  她黝黑的皮肤倒是和独孤城有些相像。

  她没有东陆女人高挑的身材,显然她的个头并不算是高。

  但是她的眼睛却比很多东陆女人都要大,都要有神。

  她的眼很亮,似乎像是一面镜子,你直视她的眼,你就可以看见你自己!

  这本来应该是一双单纯透亮的眼

  但是十年的官场生活让这双眼带有了一些世故的尘埃与疲惫的喧嚣。

  似乎,这样的生活背后,永远都只有尘埃与喧嚣。

  官场,永远都是世故,然后疲惫。

  四月夫人,这个被后世的史学家看来多多少少影响了30年乱世的女人,在第
一次见到独孤城的时候,就开始觉得这个男人的极限是天下,而不是这个小小的
夜市。

  她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一个只会追着大人要糖吃
的小女孩的时候,那个中年人,他淡淡的在夕阳下微笑,带着一种狂悖的感觉,
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他拍着自己爷爷的肩,身旁的黑马上放着那把比马还要长的刀。

  他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显得非一般的高大其实她的爷爷并不是那种文弱
的男人,但是和爷爷身边的男人比起来,爷爷的气质就显得谦卑了许多。

  『唉,奈何我的儿子只是个爱花之徒,成天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一点我的影
子也没有。』中年男人叹道『你已经可谓是一方霸主,年轻人的事情,就随他们
去吧!』爷爷道『是啊,鸟儿大了,也该追逐自己的天空了!』中年男人扭头看
了看四月,笑道:『你这小孙女好生可爱,总算是有你的样子了,你看这脸,跟
染了煤似的!』四月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就是象爷爷!不好嘛?!我觉得很漂亮
啊!』『哈哈哈哈哈!这个小鬼好玩!来来来,叔叔给你糖吃!』男人从怀中取
出几粒黑黑的圆丸递给她,『切~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四月瞥了瞥嘴,跑开了。

  老人一把拉住了她,『快接着,叔叔给的是好东西,甜得很啊!』『不要不
要!爷爷,你看那些黑黑的东西,好像老鼠屎~恶心!』她还不依不饶。

  『你这个小鬼有意思!好!不要我这个东西也罢,以后想要什么的时候,你
就去找你爷爷』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折的很皱的纸『问他要这个东西!』『不稀
罕~!』她一扭头,索性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老人只好陪笑的接过那张纸,很小心,像是接到宝物似的。

  『好了!我要走了,你保重,有机会我再拿酒给你喝。』他拍了拍老人的脑
袋,上马,然后疾驰在夕阳中。

  『谢谢你的酒啊!后会有期!』老人冲着夕阳里的影子拼命招手那个影子只
是把握紧了的拳头举起。

  四月忽然觉得这个影子原来是如此有魄力

  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难以言谕的伟岸。

  『你这个笨孙女!』老人抚摸着四月的头,喃喃道。『那个东西,别人一辈
子求都求不到!你居然就拒绝了!不过,这张纸,比那个东西还有价值啊!以后,
说不定可以改变你的人生呢………』看着爷爷脸上富足的笑容,四月丝毫不明白
是何等用意。

  『狼始终是狼,所以,孤独还是那么孤独着,是吗?』老人看着夕阳下的影
子渐渐隐没了,不由得叹谓。

  那一把长刀,四月夫人后再也没有见过,而那一个人,四月夫人听了很多,
但最后都是无功而反,似乎关于他的一切,都被某种薄纱所掩盖,虽然轻轻一拉
就可以完全显现,但是,没有人知道,应该去拉哪里。

  所以,这层薄纱也就一直那么掩盖着。

  看见这个年轻人,看见他手上的刀,她知道她又看见了那把刀似乎这么长的
刀,这个江湖中,只有这一把那么这个人呢?

  是不是也是只有那一个。

  这个年轻人和幼年见到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个女人啊!』独孤城道『我当是什么角色养这凶的狗!』『正因为
是女人才要养这么凶的狗!』四月夫人语气淡淡的,表情却有些轻蔑。

  『夫人,』白奁一撮『这个小子在这里闹事,挡了夫人的路,还请见谅!』
『白大哥不必多礼,您处理您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只要过路就成!下人不懂事,
还请您见谅才是!』『让路?!』独孤城惊诧的看着白奁与四月夫人『你们这些
东陆人真有意思!打架可以打到一半就停的,居然还要给一个女人让路!你闪边!
等我干掉他你再过去,我保证不会太久!』他那狂悖而不失自信的笑容在未来一
直被四月夫人铭记,似乎,那样的笑容,无论多久,都能在她的心中保持新鲜。

  因为那中感觉实在很象。

  那个中年人,还有这个年轻人。

  他们一定有某种关系。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应,那年轻人的刀就已经出手了。

  他的刀还是没有出鞘。

  可惜他出刀似乎还是慢了半分,因为白奁在他说到『保证』二字的时候就已
经出手了。

  杀人决不能等!

  其实做人何偿不是如此。

  若是经常等,岂非错过的也就渐渐多了些。

  刀光就从四月夫人面前闪过,刀风似乎切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独孤城显然没有料到白奁突兀的出手,而刀也慢了半分。

  而白奁手中的刀似乎已经化做了白色的弯月,那道月牙便从独孤城胸口滑过。

  银白的刀光伴着飞溅的血光闪现。

  独孤城出手一刀却被白奁避过。

  一招奇袭得手,白奁怎么会就此罢手,紧接着他上步近身直刺一刀。

  这一刀已经直取独孤城的腹部,而独孤城长刀无法回刀,这正是一寸短一寸
险。

  虽然这把刀已不算短,但是和独孤城的长刀比起来,确实算是『短刀』独孤
城嘴角冷冷的上扬,另一只未拿刀的手一把握住了刀锋。

  『这…。还算不错!』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他的手已经瞬间就被刀锋划破,血像是水滴一样顺着刀锋流下。

     ***    ***    ***    ***

  第七节灭奁

  白奁想要把刀抽回,可是独孤城却一头撞在他的胸口,强大的冲击力使他往
后猛退。

  而独孤城握刀的手突然松开,向前一步一掌推在白奁的脸上。

  顿时间,白奁的脸上满是血污『我要拔刀了!』独孤城狂笑着缓缓的从刀鞘
里拔出他的刀。

  刀锋上的寒意比他的表情更严肃,缓缓泛出的光芒盖过了街上所有的油灯和
灯笼,只有月光澈澈的洒在刀身上。

  月光盖不住刀锋上射出的暗红色,那红色,总让人感到不安与惶恐。

  那种暗红,似乎是血洗中染成。月光下,像是血光,虽然刀仍未染血。

  『这……是……』四月夫人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似乎这样的刀,似乎都有
这样的魄力。

  街边有人甚至已经感到呼吸急促!

  他只是把刀完全的拔了出来,架在肩膀上。

  但是却产生了无限的压力,这种压力,也是因为刀,也许因为这把刀的主人
狂悖到极致的气质。

  其实在他拔刀的时刻,白奁起码有10次以上的机会进行攻击,可是他却被这
个气势镇住了。

  他对这把刀的好奇掩盖了他一切的杀意!

  似乎这样的刀,总有一种摄魂的吸引力。

  直到这把暗红色的到完全呈现,白奁才被刀与人身上泛出的杀意所惊醒!

  『我们再来!』

  独孤城的笑和他的刀一样

  带着七分张狂,一分自负,两分轻蔑那一道赤红色的刀光就那么袭向白奁。

  『喂!前面的!把路让开!』司空屠大吼道。

  他已经很着急了!白奁应该已经找到了独孤城,与那个狐狸对刀,以独孤城
这样冲动自负的性格,一定不会占多少便宜。

  但是现在的路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

  『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圣奂叹道『如果没有热闹可以看,哪里来的这么
多人!』『妈的!』司空屠手抚着枪,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是不是对他那
把刀也很感兴趣?!』『只是想看一看。』圣奂轻轻道『就像想看看你这支枪一
样!』『那好!你抱紧了!』司空屠拦腰抱起圣奂,跃出了车厢,几个起落,他
已踏上了酒楼的屋檐。

  『这样跑会快些!』他放下圣奂『你还真不轻!』『其实你不用抱我的,我
也会一点轻功!』她没好气的怨念道。

  他们已经加快速度往人群中心跑去,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如果一个人天生就喜欢看热闹的话,今天的热闹一定让他众生难忘。

  又是砍人又是飞檐走壁的。

  『那是……焚天!』远远的,圣奂便看见了独孤城的刀,她不由得心中一惊,
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这样只能出现在某些禁忌的记录里的刀,是不能惊呼和张扬的。

  这是‘魔刀’!

  在为数不多的典籍当中,它只是作为一个魅影一样,一闪而过,从来没有任
何详细的描述。

  不过,每一部,都涉及了一个特点暗红色,九尺长刀。

  而它身上散发出的恶鬼一般的邪气,每一本典籍里却都是略微做了一些可怕
的形容。

  似乎那些写典籍的人不愿再回忆起这把刀,因为恐惧而不敢再动笔。

  圣奂看着眼前的战斗,她也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典籍的作者都不
愿回忆。

  她看到那个手拿长刀的年轻人始终挂着兴奋还略略带一分飞扬的笑容在挥舞
着刀,而另一个拿着弯刀的男人则以自己的速度与经验压制着年轻人,不时还用
反刺偷袭成功。

  而司空屠的手已经开始兴奋的颤抖。

  他看着那个叫独孤城的男人手中刀渐渐变成暗红色的刀光,在空中闪动的瞬
间是多么美丽,虽然他的经验还是那么脆弱,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巨人年幼时候稚
嫩的身影。

  虽然他的身上已经开始负伤,没有握刀的左手已经变成了红色,血还在不停
的流。

  独孤城低沉的喘息声,伴随着刀风扬起的呼呼声几乎就成了一副极可怕的画
卷。

  他已经几乎愤怒了!

  白奁仍然以他的经验巧妙的闪避着独孤城的刀。

  其实那个时候的独孤城的刀式只有三式。

  也就是『刺』,『挑』,『横斩』本来这是刀的最原始的攻击方式。

  也是可以源源不断的连续发招的『式』。

  而独孤城则以强劲的膂力治敌,求的出奇制胜和速战速决。

  他的体力可以坚持很久,但是被对方看穿的招式极限却成为了自己的一大破
绽。

  所以,白奁在与他的战斗中渐渐占了上风。

  身上的血越来越多,那握紧的左手已经变得鲜红。

  他又一刀直刺过去,但显然比白奁出刀慢了半分。

  白奁的弯弯的刀尖随着他下砍的动作深深的嵌入了独孤城的肩膀上。

  若这是一把反刃的弯刀而非这样一把略弯的直刃刀的话,独孤城的一条手臂
已经被拉断。

  但这一击的力量也确实非同小可。

  独孤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痛苦的深色,他猛的咬牙,又回手一刀。

  他硬生把肩上的刀尖用前冲的力量拉出来,那道红色的刀光带着飞溅的血光,
白奁也自觉背脊有些发凉。

  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下。

  本来占尽优势的他,脑中不禁掠过了一种恐惧。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

  这并不是出于胁迫或者危险,而是发出于他的本能。

  这是动物的本能。

  那道刀光,并不快,也不难躲避。

  但是,白奁却用了最狼惫的方法来躲避。

  独孤城沉重的呼吸着。

  周围的人早已散去,没有人有兴趣看一场屠杀。

  而四月夫人却仍然在不远处观望。

  她实在太好奇,但是这样的好奇在独孤城挥出这一刀以后就变成了畏惧。

  白奁居然没有闪过这一击!

  他的闪避已经狼惫至极,但是却还是中了这一刀。

  他的刀像是魔法,或者鬼魅,刀光在空中就似拐了弯,本来已经没有变数的
一刀忽然急转而下。

  白奁的腰被那道刀光切过,他还是幸运的扭身闪过了最致命的力量,但是仅
仅是滑过,那杀伤力却是足以让他皮开肉绽。

  他急忙起身观查伤口,发现只是一个严重的皮外伤,这远比刀锋划过时带来
的痛苦轻的多的伤口让他镇定了些。

  他再抬头一看独孤城,那个野兽一般的男人颤巍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继续攻
击的意思。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因为失血过多,他似乎再也拿不出力气来进行攻击
了!

  白奁明白,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不能给这样的男人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的手和上步配合的很好,他挥刀的弧度和力度几乎完美。

  但是这一刀却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这刀攻向的,是背后袭来的一条流星一般的枪。

  司空屠现在推出的舛星枪虽不比日后其手中推出的一条独龙,但也有了几分
霸气。

  只听『叮』的一声,司空屠的枪被震开。

  『是你?!』独孤城以刀来支撑他不支的身体。

  『司空屠!』白奁一刀又逼上。

  司空屠枪杆一斜,架住了这一刀,白奁忽地加力,逼的司空屠连退几步,他
的刀尖横着拉开了司空屠的枪杆,司空屠的胸前顿时成了最大的空门。

  白奁举刀直劈,司空屠确实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大的一个失误!

  眼看避无可避的时刻,独孤城那只血红的左手猛的把他拉开。

  他手中没有了刀,呼吸越来越重。

  『等你解决了就带我去看最好的郎中!』独孤城玩笑着拍了拍司空屠的肩膀
方才死里逃生的司空屠也只有苦笑着听着。

  白奁不会笑,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愤怒现在变成了一种怎样的心情。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自信。

  方才自己还占尽上风的,可是为何会这样?!

  时间不容得他想太多,司空屠已经攻上。

  司空屠与白奁的打斗也是占了下风,似乎白奁对付这些长兵器总是很有办法。

  但司空屠却发现了白奁的攻击力量正在减弱,转而更讨巧的借力打力。

  这和白奁方才被独孤城击中的一刀的伤口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毕竟那个伤口一只在流血。

  『你让开!』独孤城猛吼道!

  司空屠与白奁都随着这声吼叫而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圣奂则乘着司空屠把白奁逼远的空隙,来到了独孤城身边。

  『他的刀其实有一个死角,就在他顺砍的时候,左下会露出很大的缝隙,但
那只是一瞬间!』圣奂大声道。

  因为她生怕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独孤城听不清楚。

  作为一个女人,她本应该先为独孤城止血,或者至少应该先递上一块手绢,
总之,应该尽量做一些显示女人温柔的事情。

  可是,她却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战斗!

  『我们再来!』他先是把刀指了指白奁,然后又把那把长刀回鞘。

  『我需要左手拿刀吧!』独孤城喃喃的说着,步子已经移了过去。

  圣奂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你的左手……』她看着独孤城那几乎已是一团血肉
的左手,不禁泛出担心的神色。

  『我要上了!』独孤城并没有看见圣奂的表情,他已经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了
圣奂他用右手握住刀鞘,弓起腰,把血红的左手轻轻放在刀柄上,猛的握紧。

  他握的刀的刹那,牙齿几乎被咬碎。

  司空屠看着这个架势,明白了独孤城的意思。

  他要以一刀决胜。

  所以他知趣的缓缓退开。

  白奁冷冷的看着独孤城。

  这个眼神的出现的一瞬间,白奁脑中其实浮现了许多念头。

  但是最终都化作一个疑问:我会死吗?

  有了这个念头,他忽然觉得,这本来是一场无谓的打斗。

  他本来只是想要找圣奂去帮他忙的。

  他本来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的。

  这本来不应该变成一场必决生死的对决。

  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象其『本来』的方向发展的呢?!

  所以,他现在面临的情况远比自己预估的严重的多。

  白奁看了看圣奂,他脑里忽然闪过了另外一个念头。

  一个可以完全改变目前自己处境的念头。

  虽然很冒险,但是起码是一场值得的豪赌。

  他又看了看独孤城与圣奂的位置,司空屠似乎离圣奂也不算太近。

  他皎洁的笑了,比冷笑更冷些。

  他把刀回鞘,没有弓身,而是径直向前奔跑,出刀!

  刀光直向圣奂袭去!

  独孤城并没有及时对这个变化产生反应,而司空屠的枪似乎还是迟了一分,
圣奂还在对这个突然的动作感到惊惶。

  刀锋就要顺着圣奂的咽喉划过。

  白奁在暗自偷笑的心忽然一凉,刀锋不知道是被什么很微小的东西稍稍弹了
一下,竟然偏移了原本的轨道,并没有没偏移多少,也许只有半寸。

  但是半寸,足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所以刀锋只是轻轻带过,只是在圣奂脖子上割开了一个小口。

  『她可是个女人啊!』独孤城一手把圣奂揽到身后。

  他的表情混合着紧张和愤怒。

  在司空屠冲上来护住圣奂的时候

  那一道暗红的刀光已经沾染了浓浓的血腥。

  那一刀快的难以琢磨。

  似乎就像是风,狂暴的穿过白奁的身体。

  这比白奁一生中见过的所有刀光都要快。

  他眼前最后的景象,似乎是一个挥刀的狂魔,他眼神已经变成了血红,他身
体的每一分都是杀戮。

  然后就是暗红色的刀光。

  没有心情,因为那一切都太快。

  其实自己的刀已经举起,其实自己要挡。

  就在刀举起之前,自己却被那刀穿过了身体。

  在他看见那道暗红的光芒的实体的时候,无数绝望与无助涌上心头。

  刀,从白奁的身体里拔出。

  独孤城单手拄刀,看着白奁缓缓的倒下。

  他倒的很慢,像是在对这个无情的世界做最后的一次怀念和留恋。

  但是,在那时,没有人相信,白奁在死前,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的,却在几年以后成了事实。

  他,看到这个拄刀的男人,和他身后的万丈光芒。

  那是最威仪的光芒。

  一个人,注定是伟大的,就像有些人注定龌鹾。

  而那些乱世的燎原火现在却还是一点未发光的火星。

  只是他们背影里的光芒已经浅浅的放射。

  白奁对这样的光芒,只有一种感觉。

  非常难以言语却真实的感觉!

  那就是王的光芒。

  对于这样的突变,每一个人都把眼睛睁到了自己可以的极致。

  他们不能相信。

  白奁就那么死了。

  只一击。

  他就败在了一击之下。

  那个拿着暗红色长刀的男人,仰天长笑他的笑声似乎传遍了整个夜市。

  『我赢了!』他的手即刻从刀柄上松开。

  那只已经完全变了颜色的左手。

  他的人也倒下。

  圣奂紧紧的按着自己的伤口,但是血已经止住,她并没有太过惊惶,现在也
已经完全镇定。

  只有她和白奁才知道那必杀的一刀是如何走偏。

  那只是一粒花生,很小的花生。

  就在它击中刀锋的瞬间就粉碎。

  但就是它让刀锋偏了半寸!

  不知是从哪里发出,但是发出的人却是有着绝强的内力与劲力。

  『走!快走!』司空屠一把架起独孤城。

  圣奂也随即跟上。

  『你们等一等!』四月夫人道。『你们跟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圣奂的
车已经被引到了他们身后。

  似乎,在官场走久了的人,都有这样的嗅觉。

  他们总是在最危机最可怕的时刻仍然保持着高度的灵敏与意识。

  他们似乎永远知道自己做什么是别人最需要的,最想要的。

  四月夫人的家徒把独孤城抬上了车。

  『你是四月夫人吧?』圣奂道

  四月夫人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们?』她的眼睛像是要洞穿夫人。

  『大概是命运吧…。』她仰望天空。

  黑夜已经渐渐的褪去,星辰也被一种黑暗所湮没。

  黎明之前,永远最黑暗。

  但是冲破了那无尽的黑暗,是不是就可以看见阳光呢?

  每一个人都沉默。

  很多年以前,巨人们只是刚刚踏出自己微小的步伐。

  他们没有震天动地,他们就像是风与云一样自然的相遇。

  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命运。

  他们只是走着路,他们只是努力的迈出每一步。

  坚定的走着。

  而那些虎狼,却已经在黑暗中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而那些宏浪,却已经在汪洋中绚起咆哮的冲击。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8-3 02:33 编辑 ]

点此感谢支持作者!本贴共获得感谢 X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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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帮大家把此帖推上来,再给一个红心。绝对推荐,不看后悔!

[ 本帖最后由 云淡1978 于 2008-10-24 0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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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收藏  整理完整 一起欣赏

二十个字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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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看见兄弟有混起点的说
我在起点也混了N久了
最近倒是没怎么去了
因为找不到能看进去的文字
您在起点的文章是这个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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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点的号忘记密码了。。
起点也是叫这个名字的。。。
我汗我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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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名字都忘了。肯定是很久不上了,不过写的很好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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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很多,5文从当初的部分板块到现在的分门别类,从当初的信手涂鸦到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写连载,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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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字有一个写手都明白但却总处理不好的地方
对于人物的刻画不足
或许应该说描写得不够细致
引用:
他也生得冰冷,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聊与空洞。他垂首
看了看在雪中行走的男人『要我载你一程吗?』男人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
』『那我陪你走吧!』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里,我想如果他给予的回答是“不用了,谢谢。”是不是应该更符合这个人物的性格
虽然只是少了一个字,但我(个人)感觉却差了很多
兄弟你很注意自己文章的意境,但却没注意到其实一个小细节便可破坏整个意境
至少
那一个“你”字给我的感觉是如鲠在喉
引用:
  『是的,我选择的路,就一定会走完!』他回答道『似乎到了橐驼村了吧!
』男人抬了抬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双眼。

  白衣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欣赏的神色。

  这绝对是一双无双的眸子!无论是那黄褐的色彩还是那如虎一般的锐利,都
是常人不及其万一的,而岁月又在这双眼里留下了太多的伤痕,悲痛的,或者是
喜悦的
这段文字像这样变动一下,兄弟以为如何?
引用:
  『是的,我选择的路,就一定会走完!』他回答道『似乎到了橐驼村了吧!』男人抬了抬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双眼。

  这绝对是一双无双的眸子!那眼睛里黄褐的色彩中射出的是那如虎一般的锐利的目光,
,而岁月又在这双眼里留下了太多的伤痕,悲痛,或者是喜悦

    白衣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欣赏的神色。
我想兄弟一定亦是喜欢古龙的小说的吧
不妨注意一下
古龙的小说中或许会有许多的漏洞
但对于细节的把握是非常到位的
而正是由于那些细节,使我们记住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


兄弟的文才是我所不及的
只是若因为这些小问题而遮住了一篇很棒的文字的光亮是我所不想看见的
以兄弟之才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当之处
还望兄弟见谅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云淡1978 金币 +12 舞文需要作者,更需要您这样的读者! 2008-10-23 15:36
  • 云淡1978 贡献 +1 舞文需要作者,更需要您这样的读者! 2008-10-2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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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兄今晚没来么?
很想看到兄弟的说
把这个翻上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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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解释一下,
这个人物我的设计,原本是希望他是一个说话和做事都平凡,甚至有些“农民”的迹象的,就是比较没有架子,但是却又是一个阴谋家的那种感觉。他本身其实不是一个很有“意境”的人,所以这里说出了一句很平凡的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有“你”没有“你”其实并不太影响这句话的整体性,这些台词并没有经过太精细的设置。因为重点不在这,写的也就随意了。


“ 『是的,我选择的路,就一定会走完!』他回答道『似乎到了橐驼村了吧!
』男人抬了抬头顶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双眼。

  白衣男子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欣赏的神色。

  这绝对是一双无双的眸子!无论是那黄褐的色彩还是那如虎一般的锐利,都
是常人不及其万一的,而岁月又在这双眼里留下了太多的伤痕,悲痛的,或者是
喜悦的。

  象雷千烙这样的男人,大约都是悲痛大于喜悦的,他总是在讽喻自己的地位
和价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在处于今时今日的地位的同时所付出的代价。”


以上是这个是这一段话的完全版本。因为开头未涉及姓名,描写这段,眼睛这一段和下面一段是连着的。。只是这里排版搞的分的太开了,导致有些误会。其实上面一段到“欣赏的神色”这里已经是结束了。然后下面两段才是相连的。
而像您那种改法的话其实和下文的连接是不流畅的。

我是很喜欢古龙的作品,但是这篇却并不是仿古龙风格的作品。我认为,作为一个漫画迷和影迷,我更加追求一种节奏与画面感。
我想有我自己的感觉,文字风格一定是偏古龙与江南的。我对那种纯描写无节奏的文章完全没有感觉。
而第一部是我还没有通悟小说时写的,感觉还有遗憾,不过总体而言没有违背我的本意。
第二部你们看到的是翻写的,原稿格盘的时候丢失了,细节上肯定考究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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