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


　　我要说的是久远年代里发生过的战争和一个来者的故事。在那个黑暗时代，
古老的大地被划分为众多领地，由大大小小的贵人和骑士凭借武力统治，于是战
争不断生发，从不停止。

　　那时世界很残酷，干什么都很危险，尤其是经商，除了我们现在也有的种种
风险而外，商人们还要经常面对野狼，盗匪，或者是一个想要收取百分之百税款
的领主，所以他们要是不成群结队，再雇请佣兵护卫，就压根不敢上路。

　　某年的初夏，在王国西陲省份的道路上，就有这样一个商队正在赶路，虽说
正是中午，然而路边的林木过于高大阴森，总给人以时至傍晚的错觉。

　　突然车马停下来了，满心惊惶的商人们几乎以为是护卫们想要操持盗贼的事
业，谋财害命，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绝不罕见的。

　　幸好原来只是发现了人和马的尸体。原本正围绕着大嚼的恶狼被这么多手持
武器的人一吓，就纷纷溜进丛林里去了。

　　看得出来，那都是些高大的马匹，还有雄健的汉子，散布在四周围的断枪残
旗，头盔刀剑，正说明了死者的身份，也解释了他们死亡的原因；那些致命伤口
都是由钢铁造成的，而不是狼牙狼爪。

　　当时国家尚只有一位国王，「大内战」要几年后才开始，后来的入侵者更还
没有登上他们的航舰，因此这必是一场群体决斗，或者说私战：贵人们解决争端
的方式。

　　一想到那些强盗般的士兵就在森林里，也许并未去远，商人们都不禁毛发倒
竖，赶紧吩咐丢下这些人尸马体，赶紧上路。离噩运和危险越远越好，不然你也
免不了要被火烧！

　　但是护从的佣兵们反对这样做。这种情形底下，依照士兵的道德，他们有责
任处理尸体，何况既然明显倒卧着双方的旗帜和尸体，满地那些最值钱的战利品
也无人收拾，那么多半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回来了，没有危险。

　　于是他们就不去理会雇主的抱怨和威胁，就地挖起坑来，然后把人马尸体掩
埋，顺便也为自己捞点小财。有几个小商人看到地上那些财物不禁眼热，于是也
上前帮忙，这样速度也就更快了。

　　这时候在战场的中心，从层层叠叠的人和马底下，他们拖出来一个高大的躯
体。那居然是一个活人；虽然他的衣甲被劈砍得破烂不堪，浑身是半凌固的黑血，
有的地方还漏出了骨头，昏迷的完全是个死人，可是这人还有呼吸，只是极其微
弱而已。

　　平日里最铁石心肠的人偶尔也会发慈悲，护卫们没有丢下这个幸存的家伙。
人们把他用布匹包裹起来，抬上了马车。

　　快日落的时候，商队到达了一座名叫恩惠湾的小市镇。这是个依附女神恩惠
神院存在的大村子和市集，按照惯例，他们把重伤垂死者留在了神院里。

　　商队离开了，那男子继续昏迷。这神院对病人的照料不能算很不经心：有干
稻草，有人喂水喂食，还有一种古老的药膏；有时还有少数几个在修神女或者虔
诚的信女亲自前来照料，但是也就只能如此了，因为本来最擅长救治伤员的安纳
斯祭司正在地区主祭那里，一时不能回来。

　　尽管如此，也许是神院的药膏真有神效，也许是由于大难不死者的非常体魄，
两周以后他终于醒来了。

　　开始时候那人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情绪极其激动，神情举止也非常奇怪；
最奇怪的要数他清醒和昏睡时候所喊叫的那些话，那必然是非常遥远的国家的语
言，因为就连年纪最大，知识最博，年轻是曾在许多远方异国巡礼的长老们都听
不懂半个音节。后来他能够短暂起床了，人也平静下来，渐渐听会了一些本地的
话语，能够和最有耐心的人们做有限的交谈。

　　但是他自我介绍时候所说的那个名字，或者说被听众认为代表着名字的那些
音节虽然单调难听，但几乎无法用本地的语言加以复述，于是人们就按当时的习
惯依据发现他的情形，还有病人久病后的瘦长体型，给这人起了个代称，叫做长
矛。

[ 本帖最后由 080 于 2012-2-17 22: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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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秋到来，祭司们回到神院的时候，这伤者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是手足
仍然不便。

　　他已经能够比较流畅的说大家能懂的语言了，只是经常颠三倒四，让人摸不
着头脑：混杂着祭神敬语与仆役口头的粗话，并且乱用格式；人们仍然没能弄清
他究竟是谁，家乡何处，出身于什么阶层，关于这个问题，那人的回答往往是前
后矛盾，而且有时候是太荒诞不经了，就算是最迷信，最愚蠢的人听了也只会嗤
之以鼻。

　　日子久了，既然如今的伤者已经不再是伤者，那么人们对陌生人的兴趣也就
渐渐减退；后来神院长怜悯这个没有过去的伤残陌生人，就让他做了杂役，使他
能够生活。

　　冬天春来，时间转瞬过了大半年。现在，这个叫做长矛的外人正坐在台阶上，
绘声绘色的给一群孩子讲故事，因为如今也只有那些镇上的孩子才会毫无顾忌的
来听他说话。

　　那长矛虽然脸上有刀疤，然而神情温驯，并不显得如何狰狞，何况他实在有
许多故事，而且都是些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故事：公主被恶毒的后母坑害，最终被
英勇的王子吻醒；青年为一位落难的小姐送信，却不知道她是湖中国王之女；还
有遥远的异国，远方的民族，以及很久以前以及子孙后代的传奇。就正统的教义，
以及知识和道德方面来看，这些荒诞的故事不免有许多冒犯之处，足以令心怀敬
畏的大人为止侧目。但是孩子们是不管这些的，最精彩刺激的故事，这就足够了。

　　（出差途中，在火车站网吧，随便加了一点……）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12-2-19 12: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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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明天 金币 +12 其实原文很美满，这段已是多余~ 2012-2-19 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