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
午后，乡间的小路上，慢腾腾地走过来一个小男孩，耷拉着小小的脑袋，显
得心事重重，他一边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摸摸了自己的小书包，里面装着老师刚
发下来的试卷。明天就是周末了，功课并不算多，原本可以出去玩的。
「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试卷，为什么一定要家长签字呢？一
想到爸爸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索性在路边坐下来，看着
面前的绿油油地麦苗出神。茫然的想着回家后的情形。希望爸爸不要喝醉，还是
希望他打牌赢钱了的好，赢了很多很多的钱。。。
「唉」他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眶蓄满了泪水，忧愁地表情和他的年纪极
不相称。。。
「奶奶，我回来了」没有人回答。他想奶奶又去邻村信神了。奶奶说神会保
佑浩浩和妈妈平平安安的。
自打记事起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奶奶说「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
了，要赚很多钱养让浩浩将来上大学呀」奶奶还说「妈妈赚了钱就会回来，会给
浩浩买很多漂亮的衣服，还会给浩浩带回很多很多玩具。。。」
他盼了一年又一年，妈妈从来都没有出现。奶奶又说「妈妈很忙很忙。」于
是他继续盼着，盼着。。。
每当村子里的小伙伴，骂他是没娘儿的野孩子时。他从不反驳，而是像一头
发怒的雄狮，将对方扑到。久而久之再也没有谁敢这样说他，也没有谁愿意和他
一起玩。慢慢地就习惯了。就像习惯了爸爸输钱后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
每当奶奶在一旁流泪，边哭边骂「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生下了你这么个东
西，你怎么下得了手？」这时爸爸就会停手，并不搭理奶奶，一声不吭地倒床上
闷头大睡。
爸爸也有好的时候，爸爸赢钱后就会给奶奶和他买好吃的，有时候还会给他
零用钱，可他从来都舍不得花。交给奶奶保管，到了学校需要交费用的时候，奶
奶就会拿来给他。
天渐渐地黑了，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径直走进了后院，从角落里很熟练
的拾起一些儿麦秸儿走进厨房里，灶台前有一些儿芝麻杆儿，麦秸儿是用来引火
的，打小就帮奶奶做事的他，对这些已经驾轻就熟。匆匆得煮了碗面条，胡乱的
咽进肚里，晚饭就算解决了。
回到屋里，依稀看到奶奶奶奶坐在床头，那身影儿再熟悉不过了。他快乐得
像一只小鸟儿，一头扎进奶奶的怀抱。
「奶奶你怎么不开灯？」
奶奶不语。
「奶奶，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没在家，我自己煮了面条，你饿不饿？」
奶奶没有回答。
「奶奶你怎么不说话，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奶奶笑，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奶奶，我没考好，爸爸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你别急，我不怕的。不疼的，真的不疼的。」
奶奶依然在笑，苍老的面容上显得有一丝儿凄凉。
「奶奶，我们睡吧，爸爸回来我就睡着了，他就不打我了。」
和奶奶并肩躺下，使劲的钻进奶奶怀里。
「奶奶，你身上好凉啊，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
奶奶不语，只是向旁边挪了挪。
「奶奶，我要挨着你睡，一会就把你也暖的热烘烘的。」
他在奶奶的怀里安详的睡去，睡的很是香甜，他还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了
妈妈，妈妈给她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多好多的玩具。。。
「浩浩，醒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爸爸坐在自己的身边。本能
的向后挪了挪身子。爸爸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肯定又打了一夜的牌吧，只是不知
道赢了还是输了。爸爸似乎和往常有些儿不大一样，表现出少有的平静。
「浩浩，奶奶走了。」
「昨天奶奶摔倒了，当我赶到医院，奶奶已经不行了。」
他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奶奶，爸爸喝醉了，他想。
看着儿子木然的反应，显然不能理解。爸爸一字一顿的的说「浩浩，我们再
也看不到奶奶了。」
奶奶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他笑。
[ 本帖最后由 lihu8888 于 2011-12-2 22: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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