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嘉兴楼下的血案
长宁街的繁华在庆云城中毋庸置疑的事,不过就算这条繁华大街上的茶铺酒
肆之间,也依然会分出高低贵贱尊荣奢华和普通的昂贵。
嘉兴楼就是这样一个在长宁街上,所有酒肆中执牛耳的顶尖存在。不仅仅因
为它的楼最高,占地面积最大,大厨手艺满誉全城,更是因为这个足足有四层高
的嘉兴楼背后……还站着个更为巨大的身影。
林家。
这个名声并不很显的高门大阀,其实是比安武侯府的序家更为久远的家族。
毕竟从序子芥横空出世以来,至今才不过三十年。而林家在这庆云城中,已经伫
立了足足有上百年之久。从前朝开始,这个低调而根深蒂固的家族就盘踞在庆云
城之内,将自己的身躯盘踞起来牢牢地抓住了所有的根基。
所以就算是前朝皇室颓然坍塌,所有与皇室有关的家族门阀都被漠国新皇所
清洗,庆云城的林家却依然低调的存活在某些阴影之下。新兴起的皇室并没有对
付他们,成为庆云城城主的安武侯府和名义上由朝廷选派,但实际上却完全看序
子芥脸色行事的城司衙门,同样也没有清洗林家的意思。
三十年过去,林家依然是庆云城中的第二大家族,再没有第三个高门大阀能
够与他们相比。甚至军神序子芥府上的几房妾室中,也有一个是林家的直系女子。
算起来,他们和安武侯府还是姻亲。
这样一个家族在长宁街上开办的嘉兴楼,当然再没有其他商家能够与之竞争。
而庆云城中的门阀子弟,官员公子们,甚至连安武侯府中的几位人物都喜欢并且
习惯于在这嘉兴楼中包个干净的厢房,递票子到左近青楼中请几个清倌人陪酒,
叫些歌姬献唱,来决定庆云城乃至整个漠国的一件件大事。
嘉兴楼的厢房不是随便什么普通人就能订的到的,很多名字清雅装饰脱俗的
厢房基本都是各大家族在此订下的常年包房,平时就算空着也不会让其他的普通
有钱豪客进去使用。
所以这一天当五个小孩子战战兢兢地来到嘉兴楼的大门前,其中某个足有成
年人那么高的小子开口就要求「来个厢房」时,门口的小厮只是把他们等成群来
闹事耍乐的小兔崽子,直接挥了挥手上雪白的毛巾:「走走走,别来这儿瞎胡混。
也不抬起头睁眼看看,嘉兴楼是给你妈这种小兔崽子进的吗?」
这会儿站在前面的是小毛这几个家伙,不说身上衣衫之质地粗糙剪裁,单单
是那股子酸味就不可能放他们几个入楼——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午膳时间,若是
让这些小兔崽子进去胡闹惊扰了客人,掌柜的不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才怪呢。
高杆儿脸上被那小厮白毛巾挥到一下,火辣辣的有些疼。但抬头看向上边那
据说是皇都书法大家柳之颜手书的「嘉兴楼」三字时,心中原本的恼怒还是悄悄
缩了回去,只是嘴巴上依然有些不肯认输:「我……我们有钱,为什么不能进去
吃饭?!」
年岁其实比五个小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厮面孔一凶,鼻孔都昂起来差点翘到天
上去:「再说最后一次,几个小兔崽子快点给我滚。要是惊扰了里面的贵客的话,
当心我揍死你们。」
只不过这次他手上那白毛巾才刚刚挥出时,眼前就突然多了个白衣胜雪的小
小年轻公子,带着温和的笑容盯着他眼睛:「你是说,我们这种人就不能进嘉兴
楼吃饭,不能包个厢房么?」
「哪来的混账小子,还没完没了……」那小厮话才说到一半时,却突然看清
了眼前这白衣公子的样貌打扮,几乎就要挥出去的白毛巾很快停在了半道上——
那张原本高高昂起来的嚣张面孔,瞬间就变成负小心翼翼的哭丧相:「小……小
少爷,是小人该死刚才没认出您来……不知道这些少爷都是您的朋友。您大人有
大量,还请饶恕小人则个。我……我自己掌嘴!」
还没等阿伦发话,他就已经直接抡开了胳膊朝着自己腮帮子上狠狠地甩了个
耳光,声音清脆到店内大堂中许多人都好奇地转过头来。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上头
厢房,在此吃饭的客人也基本都没机会认识安武侯府的小少爷,只是有些奇怪这
几个小孩子怎么敢打嘉兴楼的小儿,一时都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惜从二楼上一路急冲冲而下的嘉兴楼掌柜,很快打消了他们这种念头。
只见这位平素对待普通客人温和而又稍带矜持的中年掌柜,在老远处就对着
那个半人多高的白衣小孩子连连掸手作揖,笑容也比对普通客人时多上至少一倍
:「原来是小少爷带朋友来了,老奴来刚刚在楼上招待几个朋友还请见谅见谅。
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少爷带上去。」
他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对门口的迎宾小厮说,完了之后又对着阿伦笑嘻嘻地鞠
躬:「小少爷好久没来我们这小店了,还是您之前喜欢的那个大厨和那几道菜嘛?」
阿伦看了看旁边面如土色的小厮,冷哼声之后才朝中年掌柜微微点头:「就
这样吧。」
看这些人的态度,就知道这句身体以前的主人序松应该很喜欢来这嘉兴楼中
吃饭,只是不知道以前「自己」对他们应该是怎么样的态度……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不要阿伦担心,那小厮一边小心翼翼地不断道着谦一边将
他们带上了顶层四楼的临街厢房之内,又自有两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留在厢房中
伺候,还没上菜就不断地将些热毛巾、瓜子干果蜜饯等送上桌来。泡上来的待客
清茶,更是有着股沁人的香味。
转身到序松身上并且已经在安武侯府过了十多天奢华生活,勉强习惯了做什
么事情都有人服侍的阿伦还好,只是含笑坐在窗前的舒适宽椅上,感觉屁股底下
的海外驼毛绒毯没有「家」里的正宗。而小毛大痣,鲁乱儿和高杆儿几个家伙,
已经彻底被这些精致美味的各种小食,以及那把任何东西都处理好外皮外壳送到
他们手上的小侍女们所征服,只知道张着嘴巴呵呵傻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挑你们楼里最出名的几个菜,去给他们报一下。」阿伦抬手招了个小丫头
过来,温和地吩咐道:「他们想要什么就直接上吧,不用再来问我了。」
年岁大约比十二岁「序松」大上一点,已经隐约有点儿少女模样的小丫头羞
涩地看了他一眼,又极为紧张地垂下眼睛蹲身福礼:「听凭少爷吩咐。」
阿伦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那滑嫩脸蛋,见房内几乎所有的小丫头们都在
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顿时摇头笑了笑心中微微有些得意:现在老子也终于变成
能吸引女孩目光的美少年了。
换了以前那个满脸烂疤肤色如恶鬼的自己,只怕她们连看都不敢都看一眼吧。
可惜以前的阿伦见过太多世间冷暖,看过太多人面对自己后错愕乃至厌恶的
神情,对于眼前这种少女们明显倾慕的神情虽然有些得意……但也仅仅是得意而
已。
在他的心底,对于人性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从小就生活在最阴暗
角落的阿伦,就算因为这种阴错阳差的事情走上了整个世界的光明一面,心底里
也依然会潜藏着块淡淡的黑色。
这些小家伙……应该也都与我一样吧。
就算脸上表情再怎么快乐,就算明面再怎么活跃,他们也依然只是属于黑暗
中行走的一群人——从小生活在黑暗的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黑暗中挣脱出
来,除非他们也能拥有阿伦般神奇的际遇。
但是现在……
阿伦喝了口杯中清茶,看着正在专心对付那流水一盘盘般送上来精美菜肴们
的小子,看着他们脸上毫不作伪的快乐笑容,心中轻轻地说了句:我会把你们都
带出来的。
臭小子们,以前当我阿伦的手下,以后就还是跟着我这个「序松」混吧。
× × × × × × × × × × × × × × × × ×
×在嘉兴楼胡吃海喝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至少四个小家伙的肚皮都已经圆圆的
鼓了起来,阿伦才吩咐让小丫头请掌柜的过来结账。他倒是不担心会被四人吃穷,
这会儿怀里揣着应该算序松私房钱的四千多两银票,哪怕再这样连续吃上十多次
也不虞没钱付账。
不过等掌柜的来了之后,见他拿出银票准备付账时却反而愣了一愣,赶紧弯
腰道:「小侯爷您这是怎么说的,府上在咱们嘉兴楼里的消费都是由小人自去和
贵府账房年尾结的,哪里用得上您给。」
这掌柜脸上模样显然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大约周围那些胡闹小子们的乱吼
乱叫,又令他误以为这位小侯爷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还很小心翼翼地
压低了声音告个罪后才下楼离去。
等到五人酒足饭饱离开嘉兴楼时,才发现日头已经微微偏过了天空正宗,旁
边古董店门口的西洋大笨钟指着十二点的方向。
这本来是手艺堂手艺人们最习惯于下手的时机——刚刚吃饱饭的人们往往有
些悠闲嗜睡,就算身后多了些小小的鬼祟身影也不会怎么在意。只是下手那一刻,
自然还有其他手艺人来负责分散肥羊的注意力。像之前小毛大痣等四人在落草路
上那般嚣张而毫无顾忌的下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小序松,你们家到底是庆云城的哪一位权贵啊?」
吃饱喝足的四人也没像之前那般想着乘此机会再去捞上一票,只是对阿伦的
身份愈加好奇起来。
如果说在嘉兴楼吃饭是有钱便可以做到的事,那么在嘉兴楼上等厢房中吃饭
就只是属于庆云城权贵的特权了。而像他们方才般在整个楼里有数的顶级厢房中
吃饭,有五个周到而体贴的小侍女服务,到最后掌柜老板还恭恭敬敬地送出来,
甚至连钱都不用付只要记账即可……早已经不是一般权贵所能享有的特权了。他
们几个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序松家里在庆云城应该是极为有数的「上等人家」。
换了从前他们或许不敢这么问,但小半天接触下来他们对于序松的善意,和
打心底里「喜欢」他们的情绪四人都已经有了几分确认——有些人或许认识一辈
子都做不了朋友,但有些人只要一见面说上几句话之后,就会立刻变成一辈子的
好朋友。
现在的序松给小毛大痣、鲁乱儿高杆儿几人感觉,就是后者。
所以虽然从早上开始一路来,众人觉得这小兄弟的家世越来越神秘而强大,
但是他们和序松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接近。如此敏感的问题,也才会这般直接
的问出来。
这个问题阿伦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是他才刚刚想开口说话时,却见前
方长宁街拐口突然转出群穿着黑色劲装手持三分刺的男子。领头的则就是那方才
被自己一掌打到直接吐血的马六才,和另一张阿伦非常熟悉的面孔:手艺堂内卫
队的监察长老,号称堂内第二高手的「枯山沉」长老。
阿伦从前一直不知道这位长老究竟是几纹的水准,只是每次到他身边时后腰
的半条云纹就会极为刺痛,对这第二高手自然抱着十分的戒惧。事实上不仅是阿
伦,手艺堂内除了堂主瞽目老人之外几乎所有的例长、手艺人们,都觉得这个阴
沉慎言每天沉醉于各种残忍刑罚的家伙,实在太过可怕。
「完……完蛋了,被他们找到了。」
鲁乱儿口干舌燥地吞了口唾沫,拉着众人想要跑时却发现方才朝肚子里塞的
各种美味佳肴实在太多,此刻别说跑步就算想走的快一点都难以做到了。
随着一连串慌乱的怎么办传来,站在最前面的阿伦却只是紧紧盯着那马六才
和他身侧的枯山沉长老,发现自己心底居然连半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要是换了以前面对这种情况,只怕自己早就已经和小毛他们一样吓到腿软了
吧。手艺堂中监察长老的阴沉,和可怕之极的堂规双重威压之下,根本不是个十
多岁少年所能抗衡的存在。
但是偏偏现在的阿伦站在繁华长宁街大道上,看着带领十多个强横手下直逼
而来的枯山沉长老,看着他和马六才嘴角的狞笑,却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也是毫
不担心。
他皱了皱眉头,一开始还以为是十多日前那次神奇之极的灵魂转移,和这具
幼小身体内所包含的三纹巅峰力量才带来了这种自信。只是当最后他的目光情不
自禁滑向前方不远处,看着那高大巍峨的五层建筑以及巨大黑漆木门上,两只巨
大石狮之间的「安武侯府」四个字时,才明白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他的确不必去害怕阴森黑暗的手艺堂总部,不必去害怕眼前这位逐渐走近的
监察长老,只因为自己这具身躯的后面,还站着一个更为强大更为可怕的存在。
十多个手艺堂的黑衣内卫越走越近,站在前方的马六才脸上嫉恨和得意,以
及那枯山沉脸上抑制不住的残忍,都已经变得极为清晰。
以前的阿伦以半纹实力,感应不出这位手艺堂第二高手的境界。很可惜现在
的序松虽然已经到了三纹顶峰,后腰上也纹上了略有些古怪的第四道云纹,但他
还是看不清枯山沉的境界。
或许动手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知道这家伙的实力究竟在几纹上下吧。
阿伦微微眯起眼睛,将四个惊惶的小家伙护在了后面。他并不怪四人此刻的
失措表现,毕竟手艺堂积威多年,再加上从小在堂内长大见多了手艺堂处置叛徒
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不怕?
他们这些游离于内堂左近的手艺人,隐隐约约地知道表面上只是个小偷组织
的手艺堂,其实也隐藏着不逊色于江湖上任何一个帮派的力量。甚至连堂主瞽目
老人的雄心,大家也都有所了解。
所以就算「序松」之前表现出来的家世非富即贵,小毛等人也完全不敢将希
望托付在他身上。毕竟手艺堂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庞然巨物,也只有它周围的这
些小角色才知道其可怕之处。
但他们还是颤抖着双腿牢牢站在序松身后,没有后退半步。
阿伦并未回头,但还是感应到了他们那惊慌中依然带着坚定的心跳——这是
我阿伦带出来的手下,是在我死后依然会为了我而搏命的手下。
他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十多个手艺堂好手,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然后……就在手艺堂这十多人距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之时,一道刺目至极的
血光突然在人群中亮起。无数身着安武侯府家丁衣服、却偏偏带着上阵杀敌所用
长刀的强大「战士」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现出来聚集在了他的面前,一言不
发地朝着十多人冲杀过去。
没有厮杀声也没有军号军鼓,有的只是刀锋亮出,人头落地。
阿伦亲眼看见了那位号称手艺堂第三高手的枯山沉,脸上残忍表情还没有落
下,就在错愕中被三柄长刀穿透了身体。而那本来只想着找回场子报仇的马六才,
更是一招未出就被当前家丁的长刀砍下脑袋,鲜血从脖颈处喷出……带着和常人
一样的红色。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这种血腥情形时阿伦依然心头狂跳起来。
为了十多人在短短十多秒内全部被斩杀的场面,也为了安武侯府中家丁的强
大而悍勇。
这就是那位「军神」大人……不,或许该说是自己的老爹,一手带出来的军
人吗?
顷刻之后,整条长宁街上所有行人,也包括阿伦背后小毛大痣四个的尖叫声
才倏地响起来,而那在小侯爷面前组成个战阵轻轻松松浴血厮杀了场的青衣家丁
们,却只是整齐划一地将长刀入鞘转身回到了这位小少爷身前:「贼人已经全部
伏诛,少爷您受惊了。城安司已经受命去调查这批贼人来历,一旦查到就会就地
正法——夫人在府里已经等急了,请少爷马上回去罢。」
阿伦定定地看着这位身上尚沾染着敌人鲜血的府中家丁,依然有些不明白为
何这群最强实力还不到三纹顶峰的「战士」们,居然能够这般轻易杀死连他都看
不透的手艺堂高手枯山沉。
方才那数柄长刀刺入枯山沉身体内时,他虽然没有亲自面对自己府内的家丁,
但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却依然能够感觉到来自那些长刀之上的可怕肃杀之气。
只是,来自军中高手的肃杀之气,就能令几个不到三纹的高手合力将一个至
少也是四纹以上的高手,毫无反抗之力的狙杀吗?
回想着方才那个惨烈至极的情形,阿伦心中原本对于云纹之道的理解,终于
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对于以前那个腌臜老者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也突然多了点更深的理解。
「有纹不如无纹,无纹……胜不过天纹。」
× × × × × × × × × × × × × × × × ×
×一场只能算是小小闹剧的插曲,很快就在安武侯府家丁们强大武力压制之下
结束。
阿伦也没有向那不知名的手下解释胆敢攻击他的,乃是庆云城中那个隐藏在
黑暗中的手艺堂——不是因为念旧情,也不是怕安武侯府对上那所谓的阴暗中「
庞然大物」,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这个所谓庞然大物,这个所谓躲在阴影中经营了二十馀年的组织,在他们误
以为序松只是某位富商公子而试图对他报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覆灭的结
局。
所谓的苦心经营,所谓的阴影之下最强大的组织,还有那位神秘而又强大的
堂主……
在安武侯府真正力量面前,只是个无知的笑话而已。
「你们那个例长的尸体,待会儿就会送到松溪桥那边。」阿伦回过头淡淡地
朝小毛四人吩咐道:「想要厚葬他的话,就尽管去做吧。安武侯府不会有人反对
的,放心。」
四个小家伙满脸震撼地看着他,一直到阿伦身穿雪白长衫的身形消失在长宁
街旁的林静街口之后,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序……序松小兄弟,他……他是安武侯府的人?」
「早该猜到的,早就应该猜到的!!」鲁乱儿傻傻地看着前方侯府青衣家丁
们的背影,看着从林静街出来处理地上一滩胡乱尸首和血迹,口中却像是抽了风
般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而另外三人也终于从他的语气中想到了自己之前疏忽处:军神大人,安武侯
大人的名讳……是序。
庆云城内姓「序」的,除了安武侯府之外还能有什么旁的存在么?
「刚刚序松……大哥走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小毛抽抽鼻子,强忍住闻
到血腥味后那股几欲作呕的感觉:「他说让我们怎么样?」
「安葬好伦老大的遗体,然后接着等他的消息。」
大痣摸了摸脸上那一枚其实并不很大的黑痣,看着鲁乱儿傻傻地道:「乱儿,
我怎么感觉我们四个,似乎要发达了?」
鲁乱儿和其他三个小家伙依次对视过,然后全部一齐带着希翼的眼神望向僻
静的林静街:「没错,我们四个这次算是攀上高枝了。说不一定……也要发达了。」
「还有,手艺堂完了。」
[ 本帖最后由 刌云剒月 于 2009-11-22 11:2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