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 一组

我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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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
月光穿破窗子的声音
简单 清脆
温柔 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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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
躲进最黑暗的角落
不让月光刺痛
一些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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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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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拥挤的墓地间
寻找空位
建一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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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寸寸敲打着地面
问
有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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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场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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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林立
像一扇扇推不开的门
那些雷同字迹
连自己都懒得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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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一棵树
一棵白桦树
每个秋天的夜里
风声呜咽 落叶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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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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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死去
在二十五岁最后一个夜里
夜很黑
黑得无法比喻
融入了
却也没什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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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求死去
在二十五岁最后一个夜里
一点灯光
仍然将光明虚拟
算了罢
这世界本没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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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将死去
在二十五岁最后一个夜里
输或赢
都该结束这场游戏
有时候
绝望也是一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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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死去
在二十五岁最后一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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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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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开门
门上就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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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坐在床上
数不清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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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吃肉
鬼不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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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鬼
鬼照镜子
说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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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孩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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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孩子哭了
我听见了
我知道我听见了
他的妈妈打他
用力用力打他
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就想不会是打死了吧
可是应该听到他妈妈哭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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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孩子哭了
我听见了
我在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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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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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煮面 苍蝇乱飞
其实飞得一点也不乱
因为没有一只飞到我的面里
也没有一只落到开水里
它们比我聪明
我刚才就被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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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怕烫
我也怕烫
一起等面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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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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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我忍不住想说
难道说了就不疼了吗
可是不说也一样疼
说不说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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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想着
忘记是哪里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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祛斑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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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发现
祛斑霜其实不能祛斑
只是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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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在沈阳的夜里
看不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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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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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飞翔
虽然明知要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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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虽然都要死
可是每个人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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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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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的山谷里
住着一个强盗
强盗自己住在山洞里
山洞里堆满了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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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抢金子时觉得自己很年轻
强盗看金子时觉得自己很老
反正就是这样
别问我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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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还不错
因为强盗这样的人很少
强盗每天很满足
看着马儿吃着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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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懂得和小偷的不同
强盗从不逃跑
所以直到现在才落进警察的圈套
说起来就不能怪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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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绞刑架已经立起
据说有多情少女准备在那一天哭泣
这个故事的读者
不必盼望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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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甫，僧侣和城市里的所有好人
都跑来拯救他的灵魂
只要在临死前说出自己的忏悔
就会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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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很内疚
强盗很伤心
强盗很感动
强盗说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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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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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人喜欢问我
为什么总戴着手套
好象这件事
比他们自己的生活还重要
我冷冷的回答
个人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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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只是因为手背上刺了一个名字
我只想自己 不想别人看到
还好没有刺在胸口
不然
要戴上胸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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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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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了很多诗
最近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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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难道上帝要制造一个诗人
必须要他在痛苦中挣扎
沉沦
一定要为他安排悲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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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这种安排
我痛恨这种命运
我抓起笔
在纸上用力涂抹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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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抹完一看
妈的
又是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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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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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信由命 哀极已无哀
长夜思将适 黎明不必来
惟应怜父母 岂敢盼轮回
羡彼白菡萏 无心自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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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觉得
这诗应该是我写的
虽然我认识作者
不过就算作者自己
也没有我现在的体会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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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样吧
把著作权让给我
我愿意用自己所有的诗交换
如果不够
再加上已死的心
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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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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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对不起
你说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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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在人海里
第二次
忽然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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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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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睫毛比头发短
胡子比睫毛短
原来胡子确实是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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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到胡子比睫毛还长
才想到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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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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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一片湖泊
这片湖泊里
住着一只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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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喜欢湖泊
轻轻张开翅膀
湖泊爱着天鹅
微微泛起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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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月光下
湖水和着天鹅轻轻唱歌
它们愿意
永远这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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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
不知谁施下了魔法
没有人知道
他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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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醒来看不到湖水
湖泊醒来找不到天鹅
它们被魔法
永远永远分隔

失去湖水
天鹅哀哀鸣叫
失去天鹅
湖水沉寂无波

如果重见
除非天鹅死去
如果重见
除非湖水干涸

天鹅情愿死去
心脏崩出鲜血
湖泊决定干涸
连泪珠也不留下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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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
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而那土壤
永远是鲜艳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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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
一个天鹅湖的故事
谢谢你们
听我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