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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

“淅淅”下雨了，男人默默地将店外的招牌灯关掉，这样一个阴沉的黄昏，是不会有人光顾如此一个地处偏僻角落的小店的，尤其是……男人看着那个“识人断天，易福避死”的大匾。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很难让人和算命的天师联系到一起，所以这家店开了好些年了，还是冷冷清清的。

  男人叹了口气，今天又不会有人来了。他走过去，打算锁上门，然后去喝一碗稀粥，早点休息。忽然，玻璃门轻响，一名身着全黑的女孩推开门，冒冒失失地撞进来，一头撞到男人的胸前。

  “啊，不好意思，外面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所以……打扰了您真是对不起！”女孩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所以就进来躲雨吗？”男人看着这个女孩，心里感叹“这么做……真是冒失啊……”然而看着女孩稍微有些苍白的面孔，他的心中微微一动。

  “没关系，反正我这里平时基本没有人，有一个说话的人正好。”男人看着女孩，双目之中是一片复杂的神色，然后道：“我正要去吃饭……一起去吧，淋了雨之后要喝碗粥暖暖身子。

“那个，我还是……”女孩纠结。但男人像是没听到一样拉着女孩的手走向店后的长廊。那里是男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一小时后，看着小心翼翼喝着粥的女孩，男人淡淡地笑了，显得神秘莫测“姑娘看起来有些憔悴，近段时间是不是总会遇上些不好的事？”

  “啊？”女孩没想到男人会这么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如果有的话，我或许能帮上些忙呢。”男人依旧微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天师一脉的最后传人呢！”

  女孩顿了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以一种纤细的声音回答道：“是，确实有一些……”她放下了一开始的紧张，娓娓道来。

  男人似是听进去了，看着女孩，他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那么，你如果相信我，这段时间就留在我这儿吧。我虽然能力低微，但，在我死之前，你一定是安全的。”

  “……嗯”女孩想了半天，回答道。

  当晚，女孩睡在床上，男人在外面打地铺。半夜里，男人忽然起来，冲进去抱起女孩就往外冲，就在他抱着女孩跑出房间时，床头的壁灯忽然发生了爆炸，一瞬间火光覆盖了女孩睡的大床。

  “呼呼”男人大口大口地喘息。女孩吓呆了一样紧紧抱着男人，小脸儿发白。“没事了，没事了……”男人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孩还是在安慰自己。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能看似巧合地遇上各种灾祸：爆炸、大火、落水、雷击……一次次的生死经历依靠着男人近乎神一般的预知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他们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男人的小店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完全毁坏掉，他自己也负了伤，现在左臂还缠着绷带。但是女孩身上却没有任何痕迹，在男人的肩膀下，她被保护地很好。

  走到一条无人的公路上，男人回过头来对着女孩“很开心，虽然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死劫，但，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月……”他的脸上，一抹神秘的微笑动人心魄，就像是和她初遇的那天……

  女孩愣了，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男人没有解释，伏在女孩耳边低语了一句，很模糊，然后将一封做工粗糙的书信塞到她的手中。

  男人猛地将女孩推开，那么用力地，很难想象他瘦削的身体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女孩被推得飞出去，手肘处磨得鲜血直流。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辆黑色的轿车，速度快得几乎变成了一条残影。“呯”男人飞了起来，鲜血在空中勾勒出一条弧线。

  “嗖”轿车没有停留，几乎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女孩跌跌撞撞地走到男人面前。已经看不出他的模样，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有一抹微笑还停留着。

  “死了……”女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炽热的狂喜“死了！我的考核终于要过关了！呵呵……”

  女孩并不是人类，作为整个世界死亡意识的集合体的她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真正断人生死的神。而她成为真正的死神所需要的条件就是：杀死一名拥有预知能力并能改变生死的所谓“天师”。

  之前的所有事故巧合，其实都是女孩的能力。作为世界的死亡意识，她很容易就能修改因果，达到致人死亡的效果。

  现在，她终于成功了。

  “看看他留下了什么。”女孩微笑着打开信封。

  “在这一个月里，我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我的女孩，我很清楚，永远不会。我很清醒，也很矛盾，理智告诉我不可能，但潜意识却还揣着希望。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荒唐，心伤，迷惘，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心情和思绪一样乱。”

  “我每天都看他在我的视界中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勇气伸出手来。就像一只鼹鼠，躲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阳光下的她，很美。渐渐的，我开始留意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忧伤，每一次的明媚如朝阳。”

  “我骗了她，也骗了我自己。呵呵，我就是一个大骗子啊。”

  “死神，对不起，我骗了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死神了。你一点也不会骗人：有哪个女孩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宿还不和家里打招呼的？我也知道自己会因此而死。我可以选择离开，但是，对不起，我爱上了你。所以我选择了留下。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但凡人总抱有幻想。

“对不起，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但现在，我已经死了吧？每一次的预知都是需要消耗精神的。一个月过去，我的精神早已干枯，灵魂也逐渐凋亡。我竭尽全力地延长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能够多待在你的身边，哪怕多上一秒，也足以让我为之赌上灵魂。”

  “你不会骗人，所以要好好地保护自己。我的死应该就能够让你成为真正的死神了吧？这应该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所以，好好地成为死神吧。如果不是灵魂已经没有了，我真想这么永远地待在你身边……”

  “什么啊，人类真是无趣。”女孩大笑着，手中的书信被打湿。天空中万里无云，女孩在阳光下笑着，不断有水滴砸在洁净的纸页上。

  “阿拉”女孩微笑着“怎么下雨了……”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她终于想起了男人那句模糊的话。

  “对不起了，我爱你。”

  女孩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没事了，没事了……”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某个不存在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