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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听书

[color=Blue][font=宋体]　　听说书已经是若干年前的事情了。过去老家的老坡子街有家「饮香书场」，
火爆的很，后来过时了，拆掉了。听说「老街」开了家皮包水茶楼，每天下午有
说书的，正好放假回老家没什么事，我就三晃两晃地过去了。

　　茶楼有两层，进门即是楼梯。拾级而上，抬头看到两个美丽的姑娘，穿着蓝
印花布衣裳，扎着蓝印花布头巾。掏出三块钱买了票，又要了一碟瓜子，然后挑
了茶杯，提了茶壶，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说书还没开始，我就自个儿斟了茶，有
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一边等一边打量茶楼。厅堂很亮很宽敞，石砖的地面，青砖
的墙壁，木头的窗子敞着，风串串的。几张老式木桌，四周围着老式木凳，北边
用蓝印花布的屏风隔了几个雅座。正中有一个大台子，灯光打在「皮包水」几个
大字上，应该就是说书表演的所在了。

　　片刻之后，一位老太上得台来，醒木一拍，说书开始。我正了正身子，像个
小学生一样要认真听讲了。老太说的是《三国》，刚好讲到赤壁之战。曹操百万
大军来犯，诸葛亮出使东吴，舌战群儒，激将周瑜，联吴抗曹。老太太满头银发，
身穿大红旗袍，说起书来声音洪亮，精神抖擞，模仿起人物来惟妙惟肖，活灵活
现。曹操的多疑，周瑜的善妒，诸葛亮的足智多谋，孙权的优柔寡断……钩心斗
角，尔虞我诈，运筹帷幄，战场厮杀……简直让人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临其
境，常常让人不知不觉中会心一笑，为之倾倒。

　　老太是「吴派」《三国》的传人沈荫彭。六七十岁了，走过了大半个世纪，
说书的技艺就像珍藏的美酒历久弥香，表演起来随心所欲，炉火纯青。只可惜如
今茶楼书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听书者变得聊聊无几。台上的她依旧腰杆挺直，
慷慨说书，宠辱不惊。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精神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或许可以叫
做「骨气」吧。

　　随后想到了「柳麻子」。那位明末清初的说书宗师，就更加有骨气了。他十
七岁离开泰州，到处流浪，靠说书为生，后来得到高人指点，水平大增，居然红
得发紫，世人皆知。一个靠说书糊口的民间艺人，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却能够
当着阮大铖拂袖而去，拒绝官职坚持不就，甘冒禁令不改衣冠，也就难怪黄宗羲
等人对他倍加推崇，为他写诗立传了。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艺人也是要有骨气的。说书人
的骨气从柳敬亭那里传了下来，一直传到眼前的沈荫彭老人身上。不管时事怎么
变迁，世态怎么炎凉，只要这股骨气还在，说书的魅力应该就不会消失吧。

　　两个小时候后，书场散了。走出茶楼，我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了听说书。[/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5-7 06:21 编辑 [/i]]